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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古庙惊魂酒胆招来杀身祸（第1页）

在尼山官庄村，有个出名的人物叫张大胆。他这人嗜酒如命，整天端着个酒葫芦，走路都晃晃悠悠，嘴里还不停地吹嘘：“这世上就没有我张大胆怕的东西，什么妖魔鬼怪，见了我都得绕着走！”那大嗓门一喊，村里的老少爷们儿都听得清清楚楚，有人撇嘴不屑，有人跟着起哄。春节前夕，村里的聚贤酒馆热闹非凡。张大胆几杯酒下肚，脸涨得通红，拍着桌子叫嚷：“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今晚我去村后的土地庙睡一宿，谁要是敢跟我赌，我绝不认怂！”同桌的几个酒友都哈哈大笑，只当他是酒后胡言，其中一个叫刘二的笑着说：“大胆啊，你可别吹牛不打草稿，那土地庙晚上阴森森的，你真敢去？”张大胆把眼一瞪，“有啥不敢的！今晚我要是不去，我这张大胆的名字倒着写！”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夜幕降临，张大胆不顾家人的苦苦阻拦，嘴里嘟囔着：“你们就是胆小怕事，看我给你们证明这世上没鬼！”他提着一盏破旧的灯笼，脚步踉跄地朝着村后的山上走去。寒风呼呼地刮着，吹得灯笼里的火苗直晃，可张大胆仗着酒劲，丝毫没有退缩。进了土地庙，张大胆把灯笼挂在一根歪斜的柱子上，眯着眼打量四周，找了个背风的旮旯，用脚踢开地上的杂物，随便铺了些干草，嘴里还嘟囔着：“这地方，凑合睡一晚没问题。”说完，便一头栽倒，不一会儿就鼾声如雷。睡到半夜，张大胆被一阵尿意憋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借着微弱的月光，竟看见庙里多了几个人影。他使劲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只见那几个人影排成一列，缓缓朝着土地爷的神像走去，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跪拜下去。张大胆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嘀咕：“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来这儿烧香？”他好奇心起，强忍着尿意，仔细瞧去。这一看，更是惊得他差点叫出声来。前面三个他都认识，分别是东头的王木匠、本村的李老头和西头的赵驼子。“王木匠不是病得下不了床吗？怎么会在这儿？”张大胆心中充满疑惑。再看那第四个人，面容似曾相识，可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几个人仿佛没察觉到张大胆的存在，目光呆滞，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说着什么祈求的话。张大胆按捺不住，正要上前问个明白，突然，一声如洪钟般的大喝在庙里响起：“大胆狂徒，竟敢如此无礼！”张大胆猛地转头，只见土地爷神像前的两个护法双眼圆睁，怒目而视。他吓得浑身一颤，“扑通”一声瘫倒在地，紧接着眼前一黑，等再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干草上，原来是一场噩梦。张大胆冷汗湿透了后背，哪里还敢多待，嘴里说着：“这鬼地方，以后打死我也不来了！”他连滚带爬地拿起灯笼，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家。一进家门，张大胆就把家人都叫了起来，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刚才的经历。老父亲听完，眉头紧锁，沉思良久，缓缓说道：“难道老辈子人说的是真的？”张大胆的媳妇翠兰好奇地问道：“爹，老辈子人说啥了？”老父亲却摆了摆手，叹了口气，“没啥，你们别瞎打听了。大胆，你说的那几个人都是谁？”张大胆一五一十地说了，老父亲听完，又叮嘱大家：“这事，谁也不许往外说，听到没？”众人都点头应下。没过多久，王木匠就去世了。村里的人都感慨世事无常，可张大胆心里却隐隐不安。又过了两个月，李老头也因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离开了人世。在李老头下葬那天，张大胆看着那棺材缓缓入土，突然想起了在土地庙做的那个怪梦。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回到家后，他再也忍不住，找到父亲问道：“爹，您那天说老辈子人说的事，到底是啥？您就别瞒着我了！”父亲见他一脸急切，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听老辈人讲，土地爷掌管着人间的善恶，大限将至的人，魂魄会在除夕夜到土地庙去报到，感谢土地爷的庇护，第二年就会被勾去地府。这事儿，一直都是村里的传说，没想到……”张大胆听了，心里却打起了歪主意。他寻思着：“照这么说，今年还得有两个人去世。那个不认识的就算了，赵驼子可是我远房表叔，他攒了不少钱，要是能弄到手……”第二天，张大胆就来到了赵驼子家。赵驼子正在屋里专心致志地编竹筐，地上堆满了竹条和篾片。张大胆一进门，就笑着说：“表叔，您瞅瞅这屋里，乱得像啥样，也该找个婶子帮您收拾收拾了。”赵驼子一听，脸色沉了下来，停下手里的活，没好气地说：“你小子，是来笑话我的吧？我这模样，谁能看上我。”张大胆连忙摆手，“表叔，您误会了，我是来给您说好事的。我媳妇娘家有个表姨，四十来岁，人可贤惠了，丈夫去世三年了，婆家对她不好，娘家也回不去，就想找个实在人过日子。”，！说到这儿，张大胆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赵驼子的反应。只见赵驼子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张大胆知道有戏，接着说：“她没啥要求，就想找个老实勤快的，以后能有个依靠就行，长相啥的都不在乎。”赵驼子一听，激动得站了起来，连忙问道：“外甥，你跟她提过我的情况没？”张大胆点点头，“提过了，表姨对您挺感兴趣的。”赵驼子喜出望外，赶紧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给张大胆倒了杯茶，“哎呀，那可太麻烦你了，外甥，你可得多费心啊！”“表叔，您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没把握，能来找您吗？”“那是，那是。”“不过，表叔，这聘礼方面，咱也不能太寒酸了。表姨倒是不想让您破费，可她婆家人那边不好交代。”“应该的，应该的。表叔这些年也攒了些钱，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赵驼子说着，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拿出一包银子，递给张大胆，“外甥，这些钱你先拿着，给她买点衣服啥的，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张大胆接过银子，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说：“表叔，您就放心吧，等我的好消息。”从赵驼子家出来，张大胆直接去了赌场。他把那些银子往桌上一扔，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大喊：“来，今天我要大杀四方！”可他运气不佳，没几个时辰，银子就输得一干二净。没过几天，张大胆又厚着脸皮来到赵驼子家。一进门，就满脸堆笑地说：“表叔，成了，成了！恭喜您啊！”赵驼子一听，笑得合不拢嘴，“太好了，外甥，辛苦你了！”张大胆掂了掂赵驼子递过来的又一笔钱，故作遗憾地说：“不过，表叔，表姨说她要守孝三年，明年才能嫁过来。您再等等，到时候就等着喝喜酒啦。”“好说，好说，三年时间，我等得起。”赵驼子笑着连连点头。为了让赵驼子更加深信不疑，张大胆还说：“表叔，女方要合个生辰八字，挑个好日子，您把生辰八字给我吧。”赵驼子想都没想，就把生辰八字写好交给了他。日子一天天过去，张大胆本以为能顺利拖过今年。可谁能想到，一天赵驼子挑着竹制小饰品去镇上卖，正好碰到了张大胆的媳妇翠兰。赵驼子满心感激，非要送翠兰一对竹蝈蝈。翠兰不肯要，赵驼子连忙说：“侄媳妇，你可别推辞。要不是你们两口子帮忙，表叔我这辈子怕是都打光棍了。”翠兰一脸茫然，“表叔，您说啥呢？我咋听不懂啊？”赵驼子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事情不对劲，又问：“侄媳妇，你最近回娘家了没？你那表姨过得咋样？”翠兰更加摸不着头脑，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赵驼子再老实，也察觉出事情有蹊跷。回到家后，赵驼子越想越不对劲，决定亲自去翠兰的娘家桃花村问个清楚。他走了几十里路，来到桃花村一打听，才知道自己被张大胆骗了。赵驼子气得浑身发抖，“好你个张大胆，竟敢骗到我头上来了！”赵驼子回到家后，越想越气，决定找张大胆算账。他托人给张大胆带话，说要请他喝酒。张大胆一听，以为赵驼子又要给他钱，高兴得哼着小曲就去了。一进门，张大胆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只见赵驼子黑着脸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张大胆强装镇定，笑着说：“表叔，您这是咋了？咋不高兴呢？是不是在想表姨呢？”赵驼子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怒吼道：“你小子胆子不小啊，连表叔的钱都敢骗？”张大胆故作惊讶，“表叔，您误会了，这事儿都快成了，日子都选好了，您就等着当新郎官吧。”“哼，你还敢嘴硬！我都去桃花村问过了，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你……你……”赵驼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张大胆见事情败露，转身想跑。赵驼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把银子还给我！”张大胆心里发慌，嘴上却还在狡辩：“表叔，我现在没钱，等过段时间，我肯定还您。”“不行，今天你必须还钱，不然我就拉你去见官！”赵驼子死死抓住张大胆不放。张大胆挣脱不开，又急又气，脱口而出：“快松手，银子又带不到地下去，大不了明年我给你烧个纸人！”赵驼子一听，肺都要气炸了，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得张大胆眼冒金星。张大胆恼羞成怒，用力一推，赵驼子往后一倒，后脑勺正好磕在旁边刚劈过竹片的篾刀上。只听赵驼子惨叫一声，鲜血直流，当场就没了气息。张大胆一看出了人命，吓得脸色惨白如纸。他哆哆嗦嗦地把赵驼子的尸体拖进里屋，放到床上，随便拉了条被子盖上。然后翻箱倒柜，找出一些碎银，连夜逃出了村子。第二天，赵驼子的尸体被人发现了。村里的里正赶紧报了官。官府派人一排查，张大胆成了重大嫌疑人。可此时张大胆早已没了踪影，官府只好贴出告示，悬赏捉拿。张大胆一口气逃到了外乡。他整天提心吊胆，不敢在一个地方久留。那些碎银很快就花光了，他没钱吃饭，没地方住，最后沦落成了乞丐。一天，张大胆在路边捡到一个醉汉喝剩下的半瓶酒。他如获至宝，就着讨来的剩饭吃了个精光。这半瓶酒下肚，张大胆的胆子又大了起来。正好碰到另一个乞丐也在这一片讨饭，两人为了争地盘，吵了起来。越吵越凶，最后动起了手。路人见他们打架滋事，就把他们送到了官府。巧的是，审案的师爷是张大胆的同乡。师爷听到张大胆的口音，觉得有些耳熟，仔细一看，觉得眼前这个满嘴酒气的乞丐有些不对劲。他让张大胆抬起头，借着灯光仔细辨认，这才发现眼前的乞丐竟然是在逃的杀人犯张大胆。快过年的时候，张大胆被押回了尼山官庄村。在官府的严刑拷打之下，他不得不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因为他谋财害命，情节严重，证据确凿，最终被判处斩立决。行刑那天，三声炮响，鬼头刀落下的那一刻，张大胆突然想起，在土地庙里看到的最后那个人，原来就是自己。他后悔不已，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他的贪欲不仅害了赵驼子，也把自己送上了绝路。：（）山村聊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