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望着?面前这会子只?着?浅杏色中?衣,衣衫宽散微乱的卢宛,想到她方才所说的那一番话,谢行之?眼中?不由得划过一抹有些拿她无可奈何的柔和笑?意来。
展臂将面前身形娇小的妻子揽入怀中?,谢行之?垂首,在卢宛嫣红馥郁的唇瓣上亲了一下,神色有些无奈,又?因为她话里话外流露出来的些许醋意,有些愉快地笑?道:“促狭鬼,本王能得宛娘一个?,便?已经知足了,难道本王的心思,宛娘不明白?吗?”
听到面前的谢行之?这样说,并未被自己方才有些挑衅的话触怒,反而笑?了起来,卢宛垂下眼帘,掩下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片刻之?后,忽然有些羞怯似的,抬手,轻轻牵住谢行之?的一角衣袖。
她虽然不曾说话,但却流露出来的明显的眷恋不舍,让谢行之?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片柔意。
修长的指节挑起卢宛的下颔,让她有些茫然不解地抬起头来,谢行之?唇角微扬地低头,紧拥着?怀中?貌美柔弱,让他心生柔软与怜意的女子,与她口唇相接,绵密温。存地亲吻着?她。
不晓得便?这样过了多久,有些气喘吁吁的卢宛无力地靠在谢行之?胸膛前,只?觉自己口中?尽是?男人方才洗漱漱口后冷清的青松薄荷味,唇上更是?隐隐有些肿。痛。
抬起眼帘来,虽然不曾说话,但却有些哀怨地望着?面前的谢行之?,卢宛忽地抬手,在谢行之?的身前打了一下。
垂眸望着?怀中?有些绵软无力的妻子,谢行之?眼中?笑?意愈深,他伸手,为怀中?的卢宛绾了绾耳畔散落的几缕发丝,然后在她微肿的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柔声道:“宛娘,本王走了。”
听到谢行之?这样说,卢宛笑?着?点了点头,但仍旧靠在他的怀中?,未曾有所动作与言语。
谢行之?有些眷恋不舍地望着?面前的妻子,直到房间外复又?响起有些小心的,轻轻的敲门提醒声,谢行之?无奈地放开怀中?的卢宛,与她告别之?后,大步转身离开。
站在原处的卢宛,在房门被关上,谢行之?的身影消失之?后,有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神色淡漠地转身,趿着?鞋子往床榻上去。
……
宣室殿中?,谢行之?与小皇帝坐在案前,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与堆积如山的劄子,垂首敛目侍候在一旁的内侍,上前为两人奉上香茗,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不晓得便?如此过了多久,心中?有些战战兢兢的小皇帝抬起眼眸,望了一眼坐在面前,正在看?劄子的谢行之?,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开口,轻声道:“相父,近来朝中?的一些流言,您可曾听闻?”
听到坐在面前的小皇帝忽然这样问,谢行之?放下手中?的劄子,抬眸望向?小皇帝,神色如平日里一般冷肃地反过来问道:“臣未曾听闻什么?流言,不晓得陛下听闻了什么??不妨说出来,让臣也听听。”
小皇帝垂下脑袋,欲言又?止了许久,想到朝臣们这一个?月以来上劄子,劝告他追尊谢家已经去世了二十多年,那位谢家老?家主,先魏王为太王,心中?便?觉得仿佛梗了一根鱼刺一般,有些膈应得慌。
且不说谢家的那位老?家主已经去世了二十多年,做这些是?否有必要,单说“太王”这一个?追尊方式,小皇帝便?忍不住在心寒的心中?想要冷笑?,这些朝中?大臣,真是?一个?个?势利眼,他自幼读遍四书五经,无数典籍,只?听说过“太上皇”这种称呼,什么?太王,他实在闻所未闻,这些大臣上这种劄子,已经半月有余,这不是?明摆着?在阿谀奉承如今手中?握着?权柄与虎符的谢行之??
恐怕如今谢行之?仿照前朝故事,在朝堂中?命人牵一匹鹿来,他们也会按照谢行之?的口风,随意将这匹鹿认作是?驴,认作是?马,认作是?狗,这种无恩无义的势力东西,让人厌恶鄙夷至极,不耻至极!
只?是?自己如今手中?,已经没有了任何一个?可以使用的将军与士兵,没有了任何一个?可以相信的亲信与心腹。
就连在身旁侍候的内侍与宫女,小皇帝都时?常有些疑神疑鬼,心惊肉跳地怀疑,他们奉给自己的茶盏与膳食中?,会不会有谢行之?吩咐他们放的剧。毒,想要毒。害自己。
思及此处,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自己的那位好皇伯,如今已经兵败身死的鄢王,还有坐在面前,如今权势日复一日煊赫,让他痛恨的同时?,又?感到胆战心惊的绝望的谢行之?,小皇帝握紧了衣袖中?的拳头,却还是?低着?头,不敢在谢行之?面前说一句心中?所想的,怨恨气愤的话。
不晓得如此过了多久,在谢行之?一如往常清冷漠然的目光中?,小皇帝坐在谢行之?面前,开口回答他方才所问的话时?,有些战战兢兢地发着?颤。
垂着?眼眸,小皇帝摇了下头,自己都觉得自己窝囊地轻声道:“没什么?,只?是?一些风言风语罢了。”
泄气的小皇帝在心中?不由得荒凉颓败,有些好笑?地想到,朝中?的那些大臣,岂敢在谢行之?不知情的情况下,上劄子提出这样僭越的要求呢?他们如果真的是?先斩后奏,那么?,是?不想要脑袋了吗?
想到自己方才带着?试探与怀疑的询问,小皇帝只?觉得自己实在蠢笨,一目了然那些朝臣是?得了谢行之?或有意,或无意地授意,方才会上劄子,自己方才竟然还问谢行之?晓不晓得朝中?近来的这些流言,真是?太可笑?了。
望着?面前的谢行之?,小皇帝心中?最后的那一抹愤怒与憋闷,终于?在这一刻知晓自己的无能与无力回天?,而全部消散。
他除了做一个?唯唯诺诺的傀儡皇帝,没有第二条路选。
既然如此,还是?不要等到自己被撕破脸,没了最后的一丝尊容体面……想到这里,小皇帝抬首,望着?面前的谢行之?,有些有气无力地勉强笑?道:“相父是?我们大寅的忠臣,做过许多对大寅利国?利民的事,如今更是?我们大寅的大将军,丞相,谢家的先家主在的时?候,同样也是?这般令人仰慕敬佩的人物,朕虽然未曾亲眼见过他老?人家,却对他老?人家崇拜敬重不已,所以,朕想要追尊相父的父亲为太王,还望相父莫要谦虚拒绝。”
听到面前的小皇帝这样说,谢行之?沉吟片刻,旋即站起身来,向?面前的小皇帝拱手作揖道:“陛下圣明隆恩,臣为泉下的先父感激涕零。”
小皇帝见到此情此景,忙一面站起身来,条件反射一般胆怯地避开谢行之?的作揖行礼,一面抬手,拉住谢行之?的袍袖,心中?都觉得自己谄媚得令人不耻地赔笑?:“相父如此,真是?让朕觉得无地自容,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相父快快请起。”
第127章禅让
在谢行之?走后,小皇帝独自一人坐在宣室殿中,目光有些怔愣地望着面前案上的一沓沓劄子,出神地思索着什么。
不晓得便这样过了多久,小皇帝收回落在面前堆积如山的劄子上的目光,心中忽然涌上许多悲凉的可笑来?。
如今他虽然是?朝廷名正言顺的皇帝,可是?实际上又有多少人听命于?他的呢?就如同面前案上的这些劄子,他批阅与否又有什么用?
总归,无论他是?否批阅,最后都不是?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他不过是?被?操控在股掌之?间的傀儡!一个提线木偶罢了!
这样在心中想着,小皇帝心中骤然迸发出一抹强烈的悲愤与怒火来?,他忽地站起身来?,将面前案上的劄子,一挥宽大的衣袖,尽数都扫落在地上。
听到殿中传来?书册与瓷器被?打碎的声响,侍候在殿外的内侍,不由得试探地推开?殿门,小心觑了一眼,问道:“陛下,可需要奴才们进去侍奉?”
小皇帝听到候在外面的内侍这样谨慎小心地问,心中的冷意?与怒火不由得愈深。
攥紧了拳头,目光冰冷地望向站在殿门前,仿佛在踌躇是?否应该进来?的内侍,小皇帝忽然冷哼了一声,道:“将誊写圣旨的卷轴拿过来?,传朕旨意?!”
未曾料到小皇帝下令,所要命令的竟然是?这个,内侍闻言,先是?一愣,旋即,神色惊疑不定地望着宣室殿中的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