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水果吗?家里还有橙子和西瓜……静冈蜜瓜也有哦。”
我没看他,而是在冰箱里翻找着。少年愣了一下,对我说“静、静冈蜜瓜!?”,听得出他是想吐槽我生活奢侈,但是声音极不自然的高了八度,我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和米老鼠说话。
“反正是阳明的钱。那家伙稿费很多啦,为人又抠搜人品又低下——好!就做个豪华水果拼盘帮狱寺君庆祝胜利好了。”
我笑眯眯地阖上冰箱门,余光瞥见他规规矩矩坐到了离我最远的沙发一角。虽说那颗银色的脑袋一动不动的样子,但就是有种正在偷偷摸摸往这边看的感觉。
我还是不看他,怀着愉快的心情挑了一个水晶玻璃盘摆水果。快要摆好的时候,我听见狱寺君清了清嗓子,好像总算做好了和我正常对话的心理建设。
“我说……”
“切好啦,过来帮我端。”我把果盘放到小吧台上。他乖乖过来了——虽说根本不看我,只是迈着玩具士兵那样的步伐僵硬前进着——隔着半人高的小吧台,我专心清理水果的残骸,少年则以缓慢警惕的动作去够果盘。沉默之中,空气的温度似乎莫名升高了好几度。
指间还残留着蜜瓜的汁水,气味很香甜,我就抬起手舔了一下。狱寺君忽然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咪那样一蹦三尺远。
我疑惑地望向他,一经对视他就发出凄厉怪叫,好像恨不得用炸弹把自己炸死。
“欸——?”我眼睛一弯,故意拖长了声音,“在想什么呢?狱寺君——现在脸好红啊。”
“&*%¥@!”他说,“@%¥#!?&**笨蛋笨蛋笨蛋!!”
“…不,我又不知道一碰就会那样……我是说蜜瓜。”眼看狱寺君即将自发研究出自爆招式,我眨了眨眼睛,向他保证,“以后不会了。”
“@#¥!?没有以后&%#!绝对!!!”说到动情处他涨红了脸,疯狂使用着各种手势,就好像电视里会出现的那种意大利人一样。
“嗯,关于这点我也赞同啦。”我严肃点头,“不等到长大是不行的。所以我可是翘首盼望着狱寺君的成年——”说到这,我忽然一顿,微笑着自我纠正。
“不对……我活不到那时候呢。”我说,“真可惜啊,没办法把这么可爱的狱寺君吃掉了。”
“……”
少年忽然安静下来,连被说“可爱”的事都没深究。沉默中,他端起果盘,趁着间隙静静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间的神态,就好像我说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一样。
在我的软磨硬泡下,气氛很快重回温馨。水果拼盘被扫荡一空。客厅的地毯上,我靠在狱寺君怀里,一边听他讲最近这段时间的战斗,一边研究他手上的戒指。
“欸?这不就是我在美术课上画过的龙卷风么?”
少年像轻松熊公仔那样环抱着我,他的体温总是比我高上一些,像这样贴近的时候会觉得很温暖。
“造型有点土气吧,好像没有骷髅的帅气。”我又拿他戴在食指的戒指作对比。对此,狱寺君反应十分激烈。
“笨、笨蛋!你知不知道这枚指环背后的含义啊!?”他大声道,仿佛自己的荣耀遭受到了莫大侮辱。
“十代目左右手的象征?”我心不在焉地猜测着,又把他的手拉近一点研究,“嗯…好像还是有点奇怪……啊。”
我眨了眨眼睛。
“怎…怎么了?”狱寺君似乎有点紧张的样子。
“散发出了相似的气息呢……和那只奶嘴。”我仔细看了看,“嗯嗯,但是没有受到诅咒的痕迹——原来如此,是把力量分摊开来了吗……形态上好像还能再进化。要我现在帮你解开来看看吗?”
狱寺君“唰啦”一下就把手抽出来了。
“你可别做多余的事!”他是这么警告我的,“万一被你改造出章鱼触手出来怎么办啊?”虽说警告的方式稍微让人有点火大。
我重新倒回他怀里。他像是早有预料那样,伸手把我托住了。
“不过,原来狱寺君经历了那么惊险的战斗啊。差一点就死掉了欸。”
“我才没这么说吧!?”他反驳完就一阵语塞,只是嘴硬的不肯承认。
“猜也猜出来了。你完全就是那种不惜命的家伙嘛。不过,真死掉的话——”我垂眸喃喃,“现在就会在黄泉了吧……”
“什么?”他没听清。
“…没什么。”我笑眯眯地回过头看他。少年一愣,接着很不自在的将视线挪开了。虽说还是很别扭,但眸中闪动的光彩却很柔软,曾经有过的那些尖刺似乎统统经过了柔化。
“啊呀,好像比之前稍微长进点了嘛。”我弯起眼睛,“听说人死以前,脑子里会闪过走马灯一类的东西。怎么样,狱寺君当时有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吗?”
闻言,他像看白痴那样瞪着我,额角蹦出一个阴恻恻的“井”字:“什么叫‘有趣’啊?”
“嗯——有想到我吗?”我就问得更清楚了点。
“……”
狱寺君顿时不说话了。老实说,我本来以为这里会得到炸毛否定的回应——那绝对就是“有”的意思——结果他竟然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