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岚稳如泰山,注视沈徊玉走到身前,然后,她挑了下眉,用眼神询问他的来意。
沈徊玉坐在她对面,向店家招手,要了一壶茶,又向身边的一名白衫女子低声说了句话,那女子便往肉铺去了。
雁岚看着那名女子停在肉摊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流光。
雁岚看着肉铺,问沈徊玉:“沈少爷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沈徊玉不懂:“说什么?”
雁岚看向他。看见她也不打一声招呼,总不能真是来买肉的吧?
雁岚烦躁地别过脸,就在这时,她与蔡屠户的眼睛短暂对视,心上疑云凝固片刻,她起身,走到沈徊玉身边,坐下。
沈徊玉不明白她的举动,要起身,被她摁住。
她的手一碰到沈徊玉,蔡屠户的眼底就仿佛炸开了数道黑色的裂口。
雁岚又想笑,又想叹气。
她靠近沈徊玉耳畔,盯着蔡屠户再难以掩饰杀意的眼,轻声道:“少爷,又有人为你生为你死了。”
她的举动不止让蔡屠户暴露了真面目,还让过往的路人咬牙切齿。
沈徊玉皱眉忽略掉她的称呼,循着她的视线望去,蔡屠户猛低下头。
雁岚说:“这么一看,蔡娘子也是个可人儿呢。”
她问沈徊玉:“有印象吗?”
蔡屠户手中动作不停,眼睛却频频望向这边,若是与沈徊玉撞上,那瞳孔里就仿佛生出一汪春水,又被死死掩饰住。
雁岚用念力看得一清二楚,双手抱臂无声摇头。
沈徊玉则看得没那么清楚,他观蔡娘子面貌,的确有些眼熟。
“见过一面。”沈徊玉说,“初见时她还是个姑娘,想不到已经成婚了。”
不等雁岚仔细审问,他主动将事情全盘托出。
那是沈家没有落魄之时,他偶然救济的一位农户女。农户一家是举家逃荒来的,拖家带口十余人,想将大女儿卖了换钱,在世京郊外安身立命。
他看到,就顺手援助了一下,没让一个清白的姑娘沦落风尘。
他在典音司见过此人几面,只是她从未与自己搭过话,他也没细想。
雁岚听完后,心里有了定论。
这时,街头传来一阵马蹄声,达达如雷,声势浩大。
是十皇女的马车。
十皇女在两个月前回母族参加祭典,今日是回朝了。
她一向张扬,后院的面首死一个纳一个,喜事和丧事都办的风风光光。回城的马车也不例外,车轮系铜铃,白马披红裳,生怕谁不知道她齐未襄回来了。
铜铃声停在茶摊旁。
雁岚顿感不妙。
那马车里伸出一只白皙似雪的手,撩起车帘往外看了眼,很快放下手里,接着咚咚咚几声,十皇女在侍从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她直奔沈徊玉。
“淮因,果然是你!”
语气中难言欣喜,十皇女走进后看到沈徊玉腕上的白绳,愣住,又看到他身旁的女子,脸色一变。
她跟雁岚不对付,朝野皆知。沈徊玉从前和此人也并无交集,为何现在他们会在一起?
还有他手上的白绳……她是典音司的常客,那东西该是贱籍所有。
这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她……回来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