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荣的手脚倒快,早上才进宫觐见,晌午出宫便带回了太后赦免沈应的懿旨。
不过太后说不是赦免,是她弄错了。
原来沈应没打皇帝,是宫人传错话,让太后误会了,她才让人抓了沈应。
现下误会已经解除,她也已经惩治了涉事宫人,自然也该把沈应放出来。
也不知何荣是怎么逼太后写出这些话的,霍祁听了直笑。
何荣把太后的懿旨读给霍祁听的时候,霍祁正在观水阁堂后的廊屋中临水喂鱼。
何荣见他满脸的事不关己,一时倒不知自己该不该向他邀功。
犹豫片刻,何荣把懿旨交给了霍祁身旁伺候的人,装模作样地感叹了一句。
“今日你让我向太后讨来的这道旨意,说不准才是害了沈应。”
霍祁闻言回头望了何荣一眼,眼中露出微微笑意。
“舅舅这话我倒不懂了,难不成我求太后赦免沈应,反而是做错了?”
“帝王的爱,是恩赐亦是毒果。”何荣道,“这些年你想必也有所体会,文武百官都在嫉妒沈应能得到你的恩宠。你越表现出在意他,他便越是众矢之的。”
何荣说这话原本是想,让霍祁以后对沈应收着点情,好在太后那里交差。
谁知霍祁听了的话却嗤笑出声。
他扬手把掌心鱼食尽数扔进湖中,当即见到湖中鱼群从四面八方涌来争食。
其实朝中那些大臣又何尝不是如此,为了能从霍祁手中拿到一点权势,可以争得头破血流。
他们针对沈应,有多少是想为国尽忠,有多少是想排除异己。
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霍祁回身背靠着栏杆坐下,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倾身向何荣说道。
“我就是要让沈应……做众矢之的。”
他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容。
何荣看得眉心一跳,心下隐隐不安起来。他忽然觉得正在小狗套绳索的自己,好像反落入了什么圈套。
何荣皱起眉头,向沈应休息的卧房投去一瞥。
“听说沈小子知道我向你要考官位置的事了?”
霍沈二人今日出门带的都是何府的下人,早有人来向何荣禀报过,李傲在天香楼前拦下霍祁的事。两人在马车上说的话,也被一并告知了何荣,自然还有沈应知晓此事后便对霍祁爱答不理的态度。
何荣已经收了罗旭的银两,担心霍祁因情误事,特意试探道。
“要是陛下和沈应因这事有了矛盾,倒是舅舅的罪过了。如果你实在为难,舅舅也不好再麻烦你。”
霍祁闻言连连点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免得沈应为这事跟我闹别扭。”
何荣:“……”
他刚才闪过的这小子好像变聪明些了的念头,真是个笑话。
何荣立马改口:“只是这事我已经答应了别人,不好再改。下回,下回我绝不做这种事了。”
霍祁笑起来,起身拍了拍何荣的肩膀。
“舅舅不必特意试探,答应你的事,朕绝不会反悔。”
他越过何荣:“沈应那边朕会处理好的,绝不让他坏了舅舅的好事。”
霍祁边说着边打着哈欠,懒散地走过水堂。
何荣回身看着他的背影,心头再度涌起不安的情绪。
他头回觉得,自己捉摸不透这个傻外甥的心思。
霍祁可不管国舅在后面怎么想自己,他正在琢磨着,怎么才能让沈应在这个局陷得更深一些。
他要让沈应陷进泥里,满身都沾上污泥,再也装不了冰清玉洁。
霍祁走到沈应房间门口,正巧撞上沈应开门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