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一众视线便朝自己望过来,谢惊枝将将涌现上来的困意散了些下去。
傅程桑淡淡道:“宁绾。”
话音方落,原本定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散去,谢惊枝轻勾了勾唇,顺着众人一道,目光落在不远处一身着绯红彩绣绫裙的女子身上。
那一抹艳丽的绯色映入眼底,谢惊枝微眯了眯眸。
这厢听见自己的名字,宁绾神色变也未变,好似这只是一件理所应当的小事,略带英气的眉眼中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傲气。
前世她起先只当宁绾是宁家偏房所出的次女,宁绾入宫伴读后,明里暗里处处揪着她比较,她也并未放在眼里。
唯一不甘心的地方,大概只有向来严苛的宁安妤对宁绾的赞不绝口。她一度不理解自己的母妃为何如此偏心一个关系不大的庶女。
如今回首来看自己当初的想法,未免太过可笑了些。
当年宁家用自己将宁绾置换出宫,宁绾作为宁安妤真正的女儿,得到再多的偏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殿内傅程桑继续往下念名字的声音像是隔了层浸水的绸布,让人听不真切。
思绪逐渐飘远,谢惊枝紧盯着宁绾的方向,神色放空。
“五殿下?”
乍听见有人唤自己,谢惊枝猛地从情绪中抽离出来,下意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眼神中还泛着空茫。
看清傅程桑翻阅案卷的动作,谢惊枝才反应过来,这是叫到自己了。
谢惊枝起身去拿自己的答卷,走到傅程桑跟前时,听见傅程桑轻声道了句:“五殿下病了几日,功课落下再自然不过,不必有所介怀。”
轻眨了眨眼,谢惊枝有些莫名傅程桑突然小声来这么一句,但还是应承道:“谢过女官。”
走回座位的路上,谢惊枝见到殿内的视线一半落在自己身上,一半落在好整以暇坐着的宁绾身上,无一不透着同情与复杂,这才后知后觉,傅程桑那句话大抵是在安慰自己。
以往她名次在前面,而今却陡然居于人后,偏偏这个人还是常常与她较真的宁绾。
方才自己走神的间隙,落在旁人眼中怕不是她因被夺了原本的名次,心有不甘才一直盯着宁绾看。
对周围打量的视线仿若未觉,谢惊枝一脸泰然地坐回原位。
方才看了眼殿内已经放了答卷的桌案,谢惊枝粗粗估计了一下,自己这次大概排在了中间的位置。
以后再接再厉,稳定在末尾指日可待。
翻开自己被批注了满纸的答卷,谢惊枝眼底的欣喜还未褪去,便听见傅程桑拿起她之后的一份答卷念道:“三殿下。”
谢惊枝微微一怔。
殿内其余人也皆是神色各异。
要知道谢尧平日里基本只能在末尾几名里徘徊而已。
谢尧今日依旧是坐在角落,这会儿缓步走进众人的视线中,一身素净的衣袍反而在一众华服之中显得分外醒目。
“三殿下较之之前已有进步。”傅程桑难得微弯了弯唇。
“女官教诲有方。”接过傅程桑递过来的答卷,谢尧面上的笑容温柔和煦,清越的语调端了十足的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