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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户部侍郎徐越则在大理寺鞫狱内自尽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上京,据说在他死前在狱内的墙上留下血书,对自己弑师伪造遗书的罪行供认不讳。
大理寺将何观移交给刑部收押,很快便结了案。一桩闹得沸沸扬扬的案子这般潦草收场,也不过换得茶余饭后谈资时的一句唏嘘。
桌案上搁着的书册半天没翻过去一页,谢惊枝百无聊赖地听着不远处世家子弟的议论,微微有些晃神。
徐越则一死,无疑让各方都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松得也未免太蹊跷了些。
几个时辰前她在鞫狱中发现徐越则失踪,几个时辰后徐越则却已经死在了鞫狱,如何想也知道这其中有问题。
回想起夜里谢尧出现在牢狱中的场景,谢惊枝几乎可以确定,徐越则一事定然有谢尧的手笔,一时间只觉得头更痛了。
“小五?”
身旁的呼唤将谢惊枝从思绪中拉出来,她微微侧目,对上谢忱担忧的视线。
“二皇兄?”谢惊枝眨了眨眼,“你今日怎么来了?”
谢尧是陈儒言一案的案督办,身上带着自由进出宫的令牌,谢惊枝跟着他进宫后回清漪殿稍稍梳洗打扮了一番,便匆匆来了文华殿。
虽然谢惊枝对外称抱恙暂且瞒住了偷溜出宫的事,但宫中年龄相仿的皇子公主皆会一同在文华殿习课,再加上有众多世家子弟伴读,自己太多日不出现难免会引人怀疑。所以即使一夜未歇,谢惊枝也强撑着疲惫按时赶来了文华殿。
未料到会撞见谢忱,谢惊枝满脸惊讶。谢为准过了弱冠,早已不用在文华殿习课,而谢忱近年来渐涉政事,也很少再来了。
“前几日见你来找皇兄还没什么异样,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想逃课才称病。”谢忱疑惑道,“这是真病傻了?”
嘴角微微抽了抽,谢惊枝没有接话,静等着谢忱继续说。
“今日是傅女官的小考,忘记了?”
听见“傅女官”几个字,谢惊枝不动声色挑了挑眉。
大熙无论男女皆可为官,傅程桑年纪轻轻便入了翰林,在文学经史上颇有造诣,被谢执指到文华殿担任他们的讲师。
若她没记错的话,傅程桑是赵家的养女,很早便被皇后赵扶月接入宫中。平日里但凡是傅程桑作讲,除非特殊情况,谢忱大都不会缺席。
犹记得前世谢忱为傅程桑做尽了离经叛道的荒唐事,若非如此,也不可能那般轻易便走进了宁家的圈套。
“难怪。”谢惊枝慢悠悠说道。
“难怪什么?”
轻勾了勾唇角,谢惊枝意有所指道:“难怪今日会碰见二皇兄。”
静看着谢忱倏然噤了声,耳廓漫起一道红晕,谢惊枝笑意不变,眸中却是一片清冷。
前世谢忱被贬去边地那一天,谢惊枝去给宁安妤请安。她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宁安妤听见谢忱的消息,丝毫不掩眼底的嘲讽,只淡淡评价了四个字。
“愚不可及。”
熟悉的身影从殿外走了进来,谢惊枝猛地回神,对上了谢尧似笑非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