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再看白芒一眼。
眼神停留在他的膝盖上,白芒抿唇,莫名升出种怒意。
掐着药瓶的指尖几乎要嵌入他的掌心,楚卿礼刻意低着头,视线中只有她的一点影子。
妖奴、家妓的儿子,连亲生父亲都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个,等一成年,就会在发情期被刻上某人妖仆的烙印。
世上最最低贱的存在。
娘亲曾教给了他许多自洽的道理,他早就知道这些并不是他的错,他无需为此自怨自卑。
可独独今日,在白芒的面前,他难堪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诡异的沉默,在他们之间发酵,楚霄云还碎碎念念着什么。白芒暗自叹气,刚往他那边迈了半步。
嗖!
一道凌厉寒光突然从天边降落,白芒瞬间戒备转身,眯眼瞧着从天上飞来的人。
楚家家主浩浩荡荡领着几个侍卫驾云而来,手里捏着一块铜镜,脸色黑沉难看。
楚霄云先慌了,他跑向楚卿礼,一把拍掉他手里的药瓶,而后跪地低头。“父亲,儿子只是路过此地,绝没有贪恋妖奴。”
药瓶碎了一地,楚卿礼牵牵唇角,没多少反应。
楚家家主落地,忍耐着脾气不屑哼了一声,“还不退下。”
他这个儿子,身体弱没天分也就罢了,还是个没担当的软脚虾。
楚霄云忙躲在了队伍最后面。
这一番阵仗极大,白芒蹙眉,并指先将自己隐了形。
楚家家主似乎也没察觉出她的存在,他居高临下看着楚卿礼,伸手将这面铜镜扔在了他面前。
“孽畜,还不认罪?”
他的声音自带一种雄浑,就像是从九天霄云里传来,明明嘴的开合都不大,却让人忍不住想臣服。
而楚卿礼只是茫然的看着那面铜镜,“卿礼不知,所犯何罪。”
“哼!”一个奴仆从家主身后站了出来,义愤填膺的指着他,“就是他,昨夜潜入殿中,对四公子图谋不轨!铜镜都记得一清二楚,你还敢狡辩?”
楚卿礼拧眉,“家主误会了,我是去救四公子的,他中了……”
“荒唐!”
楚家家主厉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语,负手昂头,“你一介小小妖仆,也敢妄谈救我楚家子弟?”
他摆手,楚卿礼就被威压跪地,头颅像被折断般低下来。
“况且你一个妖,能有什么好心。”
轻飘飘的言语里,承载着浓厚的鄙薄,他连铜镜中的内容应当都没认真看过。白芒怒从心头起,握拳往前,却被一道透明的屏障隔住了。
心生奇怪,白芒撤了自己隐身的术法,向着众人的方向使劲挥手,可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连她这个外挂也不能突破的,是时间的维度。眼前发生的这件事,应当是楚卿礼过去实实在在影响了他生命轨迹的事情。
她不该存在,也就无法改变。
白芒恍然,这一场过去的幻境里,她在这些关键节点上也只能做个看客。就像是一个副本,有它必须要推行的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