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三伸出猩红的舌舔了舔唇角,面上笑容暧昧:“二哥这就有所不知了,女人都是软骨头,甭管性子多么刚烈,只消将人捆在裤腰带上狠狠磋磨,十月后崽子呱呱落地,她们自然也就认命了,明白什么叫夫大于天,必然将爷的话视作金科玉律。”
见梅胜志神情飘忽,似将他的话听进耳中,梅三唇角弧度愈发扩大,继续劝说:“这可比使蛮力吞下矿山更为妥当,如今寨里人手虽多,但不打仗便能得胜自然是最好。况且……泄愤的法子不只杀人一种,占了这美人,亦可以羞辱那劳什子的金尊玉贵长公子,为四弟报仇。”
顾行知执扇轻摇,淡声道:“三弟此举轻率,不妥不妥,眼下局势尚不明朗,还是徐徐图之为妙。”
眼见的气氛即将要剑拔弩张起来。
榻上的人半支起身,倚着床柱轻咳,修长的指骨握着杯盏,再度递出帐外。
“多谢,劳烦大哥了。”
梅胜志闻声回首,目光触及那张曾被大火燎过的面容,接过杯盏,神情若有所思。
“此事暂且不提,以后再说罢。”
闻言梅三面上笑容凝滞,兴致缺缺起身径自出门去了。
剩余几人也没唤住他,一道在梅四院中用了些吃食,说了会儿话,待夜幕降临方才散去。
而梅胜志今日心情不虞,用晚食时闷头喝了许多酒,酒劲上头后撒了一通疯,被几个爪牙一并扶着才给送回了院子。
屋内火烛明亮,程氏正倚在榻边绣花,听闻院外传来的动静,连忙放下手头的针线,出门去迎。
“爷又喝酒了?”妇人蹙眉,目光望向梅胜志身后的几人。
众人点点头,言大爷今日和几位兄弟喝了不少,许是心情不好。
挥退了侍从,程氏搀扶着他躺到床榻上,又倒了杯凉茶递到他嘴边,正仔细喂他,却忽然被人一把挥开。
青瓷落地,发出极为清脆的碎裂声响。
细碎的瓷片遍地,妇人手指微僵,平静地弯腰又收拾起地面来,细声道:“爷今日不高兴?”
“还成,兄弟几个好久没聚在一起喝酒了……就喝了点。”
“这话妾身可不信。”
她嗔他一眼,灯下眼波流转如若玉波微颤,很有一番独特风情。
梅胜志忽然大笑,将她一把搂进怀里,手指摩挲着她的细腰。
想了想,同她道:“若儿身体不好,不能常常陪你说话。爷再找个妹妹陪你耍,好不好?”
像是没感受到怀中的身躯微僵,他面上神情愉悦,像是畅想着什么格外美妙的情景。
“就让她给你做个伴,你最近不是常常去看那位公主吗?还给她亲手做饭食,你们之间应该相处得不错吧。”
程氏牵强的挂起微笑,却不敢挣脱身去,俯首温顺地伏在他怀里,纤手摸着他的胸膛,轻声道:“爷高兴便好,妾身怎么会有意见呢。”
梅胜志大笑,正想赞她温顺贤淑。却听妻子话音忽转,语气迟疑:“但是公主乃金枝玉叶,若她嫌妾身身份卑贱,不愿与妾身一同侍奉大王……用绝食反抗,大王欲作何打算?”
梅胜志直起身来,以一双浊目盯她,于橙色烛光下显出几分猛兽的凶性,程氏见状连忙垂下脑袋,闭口不言。
“继续说。”
“方才妾身为公主送晚食,公主直接便推拒了,早上派人捎去的吃食也是原封不动还了回来……应是心中有事呢,爷不若去看看,劝慰几句。公主金尊玉贵,如高岭之花,爷若想要得到她,可得按捺下性子,多说些好话哄哄,方能走进她心里。”
梅胜志烦躁的抓了抓长发,直起身来坐着,听闻季书瑜绝食,想了想还是打算亲自去看看。被妇人扶着送出院门,领着几个爪牙一道去山腰寻人去了。
山中夜冷,凉月坠梢。
这还是梅胜志第一次踏入囚禁人质的山洞,进到其中便觉气温比外头还要低上许多,他紧了紧披风,醉眼朦胧的抬头打量周遭环境,不自觉流露出鄙夷之色,方才回首将目光锁定静坐于石床上的人。
山洞内光线不甚明朗,仅壁上两盏烛灯提供照明。
他脚步迟缓,一直走近到石床跟前,才瞧清了人。浑浊视线描摹着她的五官,近距离打量玉倾公主。
但见娇娘抱膝靠墙而坐,乌发垂坠如瀑般跌落至小巧肩头蜿蜒而下,衬得颈项雪肤愈发白皙,眉眼沉静,面薄腰纤,姿容昳丽不似尘间庸脂俗粉。
因着一日未曾进食,她神情恹恹的像极了刚出生的幼猫,一双杏目直直地盯着他,眸中暗色翻涌,却是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