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到天亮,爸爸进来给爷爷收拾遗物。
我看着他匆忙的背影,问道:「爸,黑茅山是什么?」
他动作一顿,狐疑地看着我:「什么黑茅山?」
眼里是疑惑,我看不错,难不成爷爷没告诉过爸爸?
我摇摇头,打着哈哈道:「没…我做梦了…」
爸爸嘀咕着:「你这孩子,从小一做梦,第二天就爱胡言乱语……」
我又接着问:「那,妈妈呢?」
爸爸边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边回答。
「不是说过了吗?你妈妈难产大出血死了,一直问……现在不如多想想你爷,他那么疼你……」
我翻了个身,爸爸从小就爱唠叨我,我们关系并不好。
如果这次不是爷爷出事,我怕是好久都不会回来。
一夜没睡,只是这躺下的片刻,迷迷糊糊,我竟睡着了。
只见梦里,爷爷坐在这张床的床边,嘴角淌着血,只重复跟我说一句话。
「未来灾,明哲自保即可」
未来灾……是未来会碰到的灾,还是说这灾不会来?
我陷入了沉思。
「别睡了,快出来!」
爸爸掀开门帘,带着愠怒地看着我。
我着急穿上鞋,一低头,却看到床单边角处滴着一滴血。
那不是梦!
爸爸弯着腰带着我出去,给屋里一干人赔着笑。
「娃昨天太累了…」
村里人一副了然的样子,虽然他们不喜欢我爷爷,但看样子对我爸还不错。
只是,这屋里竟然全是男人!
「没事,大侄儿睡会吧,过几天才入土呢……」
我转着头,屋里家具早就被搬到了院儿里,这里现在已经布置成了停棺的灵堂。
黑白色布景,中间挂着个大大的奠字,来的村民都是一身黑衣。
除了爸爸,他早就换上了麻布衣服,腰间挎着根粗绳子。
这在我们老家,叫披麻戴孝。
爷爷的照片就摆在灵堂中央,照片里的他竟然是个年轻人的样子。
怒目横视,还有点凶神恶煞。
我只多看了两眼,便觉得浑身不太舒服。
椅子上坐着个男人,一边抽着旱烟,一边也在看那张照片。
「哥,你咋选了个这样子的,灵老爷子看起来可有点凶啊哈哈。」
爸爸正在给别人倒茶:「辛苦…辛苦…那个啊,是唯一能在家里找到的照片了,那会连饭都吃不起了,哪有钱去拍照片。」
男人掐了烟,不置可否地笑笑。
我揉揉发疼的头,目光下移,看向灵堂中心的黑木棺材。
是我眼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