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了一副爽朗面孔,实际个性狡黠的菅原孝支插话,不动声色地打探对手情况:“我看到你处理伤口的手法很熟练。”
“并没有。”
他不假思索地回复,语气笃定:“我不会受伤。”
被旧患反复困扰的,其实是他的父亲。
小时候,他发现只要放轻力道,把垫球的球路放低,陪他练习的父亲就会举手投降。
“我赢了。”
他跑到庭院的松树边,蹲下身体,把滚落的儿童排球捡起来。
“好好,是若利赢了。”
父亲和蔼地笑着,用宽大的手掌摸过他头顶的碎发,掌心的茧子蹭到脸颊,让他不舒服地憋起嘴角。
薄荷和桉树的气息混在一起,蹿入鼻腔。
是撒隆巴斯的味道。
“记住了,每天最多只能3-4次。”
有着和他相似眉眼的男人一边熟练地往手肘和膝盖上喷洒药剂,一边对他叮嘱道:“其余时候,只能自行忍耐。”
“嗯。”
他默默记在心里,低头看着留着手术疤痕的膝盖,轻轻吹了一口气:“爸爸还疼吗?”
“不痛了。”
男人站起来,牵着他的手,走向刚刚到家,正在玄关换鞋的美丽妻子:“可以的话,我希望若利一辈子不要受伤。”
然后他真的没有受过一次伤。
平时放在背包里的撒隆巴斯,自己一次也没用上,都借给了队友应急,或者发现过了保质期,直接更换成新的。
整个白鸟泽排球部都认为主要归因于他的接球和发球姿势足够标准。
“是因为我的父亲。”
他拉开背包内侧口袋的拉链,从里翻出一本封皮被翻得起了皱褶的书,递给面前头发花白,仍然精神矍铄、中气十足的教练。
扉页上印着大写加粗的的简介:
曾经因伤病而落泪的我,
为不想因伤病而落泪的你,
所写的排球身体素质训练教程。(注)
落款签名是:空井崇。
这是他收到的最后一份,来自父亲的礼物。
父母受够了争吵不休的日子,曾经相爱的两人彼此厌倦,最终决定和平分手。
他和母亲留在日本。
父亲则去往美国尔湾发展,加入当地的排球职业联赛俱乐部,从助理教练做起。
第一年,他尝试写信过去,向母亲询问联络地址,却被板着脸的她打发掉。
圣诞节那天,父亲提前寄来了礼物:
一个罗梅罗签名的排球。
他趁着管家没注意,偷偷藏起带有寄件人信息的纸皮箱子,屏着呼吸,依葫芦画瓢地把组合在一起完全看不懂的英文字母抄写到信封上。贴上最贵的邮票,投进红色的邮筒里。
父亲的回信很快,在长长的一页手写信里仔细询问他的日常生活,还有妈妈和奶奶的健康状况。
第二年,加急的圣诞礼物经过半个地球的周转,终于赶在年末清晨送到牛岛宅古朴的大门前。
是一双儿童护臂。
他试着戴上,小了一号的黑色布料紧紧束缚着手肘的皮肤,留下一圈醒目的红印。
和它放在一起的贺卡很漂亮,是父亲亲自拍摄的尔湾区四季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