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一时无言,他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卷轴,在空中甩了一个弧度,随手抛了过来。
步笑安伸手顺势接过,那卷轴上还有阵阵木香,淡淡的香气传入鼻腔,很是怡人。
她展开一看,小楷撰写的卷轴简洁干练,俨然就能看出这姑娘从起床到就寝一日的流向,从平时钟爱的香粉香料到爱吃的菜品名字,应有尽有。
“不错。”步笑安打心眼里佩服。
短短一日的时间,竟然能把一个人的行为习惯调查的如此仔细却还不露痕迹,应该说是很有手腕了,“王竟有如此手腕,我果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闻言,蔺甘棠摆摆手后又垂在腰间,往房间身处走去,“殿下谬赞,光有这些也没有用,没殿下,事情也成不了。说到底还是殿下的本领高。”
这高帽子戴的,还真是挺让人挺舒适的,怪不得人人都喜欢被捧着的感觉。
不过步笑安很快的就从这花团锦簇的境况下脱离了出来。
蔺甘棠走到屏风后面,弯下腰低头从箱子中取出了一件大红色的衣衫,“当下有个晚宴,还烦请殿下跟孤一同赴宴。”
步笑安跟过去瞧了瞧,拎过那衣服一看,没想到夜坊的人给自家美人物质上竟没有一丝亏钱,倒是舍得下血本。
那红衣上芍药花纹布满全身,一朵朵芍药绣在云锦上,再加上外面的一层轻纱调和,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这家家酒扮的,没想到还有人比她入戏还快。
“去就是了。”她轻轻瞥了他一眼,“劳驾王移步,我要更衣。”
夕阳西下,二人终究是一道出了院子,县令大人亲自躬身前来招待他们。说是晚宴,但实际上就是跟县令师爷几人,在县衙中腾个地方吃吃喝喝。
此次倒是没有去那夜坊,也许是因为今日之事让众人产生了一种唏嘘之感,不敢再给这位掳走别的美人的机会。试想,若是去一趟夜坊挑一位美人儿,任是谁也承受不住这样的这样的损失。
再说,人已经给他送到,人一多麻烦就多,谁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不是?
县令此人倒是周全,美酒珍馐一点不在话下,这顿饭倒是这些天来她吃的最饱的一顿。什么斗鸭掌等闻所未闻的美味珍馐都欢聚一堂。
步笑安冷眼看着周围的诸位官员,吃饱喝足后她隔着面纱,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该脱身了。
她执着酒壶的手微微抖动,她一副醉眼惺忪的样子,喝下这最后一壶酒便醉倒在了身边人的身上。
“美人儿这是怎么了?酒量竟如此之差。”
冷风吹过,突然间多了一只大手,在默默按揉她颈间。
有些舒服。
步笑安背在背后的手轻轻扯动蔺甘棠的衣带,抬起她眼中含泪的眸子,道:“大人——妾身醉了。”
此言本似耳语,可奈何还是被人听到了。众人围坐在旁边,欢声笑语正浓,此时却都瞪大了眼睛噤了声。
蔺甘棠直挺挺坐在席间,步笑安能感觉到那人的背后微微有些发直,脖颈间按着她的手又硬了些。
众目睽睽之下,他放下酒杯,垂眸望着她,眼睛里带着些许暗色。
“美人儿这是想回了?”
步笑安身子微动,随后依偎在他身侧点了点头。
眼看着推脱不掉,蔺甘棠低声轻笑,“那便依你。”
袖子一挥,把人圈在怀中不留一丝缝隙,他抬头跟诸位点点头,“美人在怀,诸位先告辞了。”
众官差挥手齐言道:“好说好说。”
好酒好菜比不了美人的诱惑。在众官差面前,昏君蔺甘棠变成了一位十分立体的人物的同时又添了一条新的罪状。
背后的喧嚣声渐行渐远,蔺甘棠揽着美人儿的腰渐渐松开。
花园中万籁俱寂,步笑安自行站稳了身子,她掸了掸自己浑身的酒气。
“这顿饭吃的如何?殿下。”
步笑安没想到这称呼切换的还挺快,“好得很,可惜偶尔吃一顿就够了,不然是真的有点吃不消。”
她揉了揉眼角,“哪像王,酒喝了这么多,一点儿都不像醉的样子。”
走在前面的蔺甘棠回头觑她,“殿下怎知,孤没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