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乞儿闻言,眼神微动,摸了摸腹部,叹气道:
“也不知道怎么,怀这胎总觉得疲惫,实在难熬。”
崔帏之没怀过孩子,没法和他交流育儿心经,只是因为上辈子的恩情,还有这三年来姜乞儿对乔云裳的照拂,故来一看。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崔帏之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他走之后没多久,梁凤卿就回来了。
他听下人禀告说崔世子一刻钟之前曾经来过,还以为崔帏之是来找他的,却没想到,下人却说崔帏之是来看太子妃的。
“来看太子妃?”梁凤卿解下身上的披风,丢给下人,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闻言挑起眉:“他没事来看太子妃做什么?”
“不知道。”下人道:“太子妃和崔世子还在前厅聊了好一会儿,看起来相谈甚欢,不知道两个人谈了些什么,太子妃还笑了,太子妃不常笑,今日都笑了好几次。”
梁凤卿:“”
他忽然觉得口中的茶都变的又苦又涩起来,片刻后冷哼一声,将水泼到地上,杯子也顺势被砸成千万片,
“走,去璧禾宫。”
姜乞儿晚间都卸了钗饰和妆面,准备睡了,刚换上睡裙躺下,就听说太子来了。
他心中不免一惊,反应过来后赶紧坐起来,被小侍扶着跪下:
“夫君今日如何来了。”
梁凤卿大踏步走到椅子前坐下,看着姜乞儿怀着孕半蹲在地上行礼,也没有叫他起来,只是冷笑道:
“如果我不来,便不知道你和那崔帏之的交情竟然好到如此程度。”
姜乞儿被扶起,闻言心中迷惑不已,听着太子的阴阳怪气,想了想,只能道:
“臣与崔世子只是点头之交,但崔世子当年的未婚妻与臣是好友,崔世子今日只是恰好路过东宫,替云裳来看看我罢了。”
他这话挑不出任何错处,但就是这样毫无漏洞的话语,却让梁凤卿的火气再度窜上一层楼,
“既然只是泛泛之交,缘何相谈甚欢?怕是记挂着当日的救命之恩,早就芳心暗度了吧。”
姜乞儿:“”
他没听明白,傻了半晌,方道:
“什么救命之恩?”
“宣和三年春末,你从坡上摔下,被崔帏之所救,难不成你都忘了?”梁凤卿讥讽道:
“还屡屡在本宫面前提起,说要报答当日的救命之恩,可惜崔帏之心里没有你,他心里只有乔云裳。”
姜乞儿骤然接收到这个富有冲击力的事实,只觉面前晕眩一片,差点浑身脱力摔倒在地,不可思议地喃喃道:
“救我的人是他?!我以为是——”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周围的人见状不对,纷纷都退了出去,关上门,任由两个人争吵。
“以为是谁?”梁凤卿根本就不知道姜乞儿把自己认成了那个救命恩人,认定是姜乞儿贪慕虚荣,不仅想方设法算计自己,勾引自己,心里却还念着崔帏之。
“不,这怎么可能”姜乞儿没想到自己竟然稀里糊涂认错了人报错了恩,当场崩溃,瘫软在地,泪水从眼眶里滴落下来:
“怎会会是他”
梁凤卿看见姜乞儿这副模样,愣了愣,片刻后,又觉得姜乞儿是在演戏,冷笑道:
“别装了,姜乞儿。”
他说:“你是什么货色,音儿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又是被谁弄没的,大家都清楚,你不必在我面前演戏。若不是因为你的肚子还有用,若不是你的肚子里还怀着嫡皇孙,你以为我会留着你?”
姜乞儿登时被梁凤卿的话深深刺痛了,脸色煞白煞白的。
他本就怀着孕,身体极度不舒服,在梁凤卿的冷嘲热讽之下,几近崩溃,最后跪在地上痛哭:
“那你呢,梁凤卿。”
他哭道:“那你呢,梁凤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书房里那些无脸画画的是谁吗,你画的就是你的双弟梁玉卿!”
他终于对绝情寡义、甚至还怀疑他和崔帏之偷情的梁凤卿心灰意冷,甚至明日被废了也不害怕了,一边哭,一边神经质般大笑道:
“堂堂梁国太子,竟然罔顾血脉人伦,多年来觊觎自己的双弟,甚至还因为嫉妒,在当年国子监的考试上布下毒计,在草地上撒落钉子,让马车失控,差点害死了当今的朝廷重臣,如今的兵部尚书江锡安!一朝太子竟然是这样的德性操守,哈哈,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