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弗陵端正神色:“萧侍郎请说。”“臣刚接到会稽传来的书信,顾家与朱家起了争执,大打出手陆家与张家也牵扯其中,吴地有些混乱。”奚望躲到角落,竖起耳朵听,这朱氏不就是萧连江的外祖家吗?聂弗陵有些吃惊:“顾邕人呢?他就没出来主持大局?”“顾邕病重在床,无法主持事务。”聂弗陵一征:“什么?顾邕病重?可去年朕见到他时,他还十分康健。”萧连江神色黯然:“顾十一郎突然离世,他伤心过度,才卧床不起。”聂弗陵更吃惊,顾家十一郎不就是皇后嘴里的顾郎吗?他对此人有些印象,是个非常出色的少年。“顾家十一郎离世?他又是怎么回事?”萧连江把事情讲述一遍。原来顾十一郎自幼就与朱家小娘子订婚,本来快要成亲了。可不知为何,今年他突然登门向朱家请罪,说要退婚。朱家哪肯,朱家小娘子六岁就与十一郎订婚了,他说退就退,这不是打朱家脸吗?且朱小娘子满心盼着嫁给他,断然不肯再嫁别人。朱家觉得这羞辱极大,便上门找顾家家主要说法。然而顾家众人对此事并不知情,便火速审问十一郎。十一郎对顾邕说,他另有想娶之人,希望能与朱家退婚。顾家自不会由他胡闹,便将他关起来看管,哪知十一郎表面妥协,背地里跑去与情人私会。等顾家与朱家找到他时,他与那女子已双双服毒自尽,两人住的屋子还布置成新房。顾邕平日最爱重这个孙子,他受此打击,一病不起。十一郎的母亲对此更是伤心欲绝。在她看来,勾引儿子的女子已死,剩下的就是朱氏女,是他们联合起来,逼死了自己的儿子。她率人到朱家大闹,朱小娘子本就被未婚夫所弃,又听说他已身死,便也悬梁自尽了。这下可好,本来要成亲家的两家,瞬间成了仇敌,互相指责谩骂,再无世家的风范。而陆家与顾朱两氏都有姻亲,也被卷入其中,他们族中子弟相斗,直接影响吴地官场。奚望听得啧啧称奇,顾十一郎他见过,此人眼高于顶,又自重身份。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能引他与家族决裂,与之共赴黄泉?聂弗陵听完半天没声响,他敬重顾邕,上次筹粮获顾邕助力不少,本想来日再答谢他,转眼却是如此。聂弗陵思考了一会儿,他不能任由他们斗下去,否则吴地会生乱。“萧侍郎,朕派你去会稽,安抚好顾朱两家。若有人刻意生乱,你可代朕行事,朕这就拟旨给你。”萧连江一礼:“是,陛下,微臣遵旨。”此事他去最合适,吴地算他第二故乡,四姓都有相熟之人,且此次前去代表的是皇帝。聂弗陵提笔拟旨。奚望忍不住问萧连江:“与顾十一郎相好的女子是谁?相貌如何?”萧连江轻声道:“听说是一富商之女,此女容貌冠绝吴地,但身份与十一郎相去甚远,顾家即便与朱家退婚,也不会让她进门。”奚望唏嘘不已:“多年轻的人啊哟,那朱家小娘子岂不就是你表妹?”萧连江沉默,确实是他表妹,正是如花之年。张公公来又来报,皇后求见陛下。聂弗陵抬起头,有些无奈:“让她进来。”说完他继续拟旨。季蕴拎着食盒而入,看着站立的两人,她有些好奇:“萧侍郎,奚大夫,你们也在?”萧连江对她躬身一礼:“皇后娘娘。”奚望也笑嘻嘻一礼:“娘娘气色真好。”聂弗陵笔尖有些凝滞,呵,她气色能不好吗?季蕴轻咳,她瞅了瞅奋笔疾书的聂弗陵:“陛下这是在做什么?”萧连江将事情与她说简略说了一遍。季蕴惊讶不已,一身风骨、神采奕奕的顾邕病重了?还有风姿焕然的顾郎,他多年轻啊。她不禁发出与奚望同样的疑问。“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顾十一郎如此不要命?”奚望替她解惑:“美人,是个绝色美人。”季蕴深以为然,那顾小郎君看着颇为矜傲,哎,美色误人。她不由惋惜:“十一郎英年早逝,他家人该有多难过,希望顾家家主能挺住。”奚望接口:“谁说不是,原本多好的一对璧人。”“那朱小娘子也可怜,未婚夫没了,自己也没了。”“哎呀,万般皆是命,说起来啊,那十一郎的面相——”“他面相不是很好吗?多周正。”奚望精神抖擞:“娘娘有所不知,这里面学问可深了。”萧连江在一旁沉默的听着他们瞎聊,难得陛下肯忍受。聂弗陵拟好旨起身,他将手中圣旨递给萧连江:“萧侍郎,朕派远安候同你前去。”萧连江接过,深深一礼:“多谢陛下。”只派萧连江一人前去,聂弗陵多少有些不放心。季琅之是皇亲,又是武将,两人同行再合适不过。萧连江拿着圣旨退去,聂弗陵看向奚望:“怎么,你还有话要说?”奚望瞅了他一眼,对季蕴道:“娘娘,据微臣来看,你与陛下的子嗣不远了。”季蕴闻言十分欢喜:“若真如你所言,本宫定有重谢。”聂弗陵有些不高兴,谢奚望做什么?自己有多努力,她不是最清楚吗?奚望眼看陛下渐不耐烦,他马上麻溜的告退。季蕴走到聂弗陵身前:“陛下,妾来看你。”说着她帮聂弗陵整理书桌,又给他添茶水,将茶杯举到齐眉处递给他。“陛下,请用茶。”她一副端庄淑德的样子,看得聂弗陵直想笑。他接过茶水放在桌上:“皇后怎么来了?”季蕴心道,还不是怕你想不开,自己生自己闷气。她乖巧道:“妾知错,特来请罪,请陛下责罚。”看她温顺无害的样子,聂弗陵差点又要相信她的鬼话。他强迫自己回到桌前读书,季蕴不远不近的侍立一旁。聂弗陵有点坐不住,他罚自己就罢了,连累她做什么?:()醋精皇后的心酸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