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山不想着哭,就想着笑了。
笑着笑着,到最后眼泪都出来了。
言和光坐在他对面,温声问:“你没事吧?”
裴景山没有回答。
言和光大概也能理解,其实裴景山比他可怜多了。
比起一开始,言和光就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来说,裴景山现在放弃了白柯,“爱”上了那个替代品,然后猛然得知,自己也是一样的。
这该有多令人难以接受?
他似乎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笑话。
只不过言和光希望他能不这么想,于是主动道:“对不起,我不应该瞒着你的。”
虽然如果他一开始就明说的话,骄傲自大的裴总是不可能选择留他在身边的。
但他一句“对不起”,还是要说的。
裴景山捂着脸,想平复一下情绪,但是不太好使,他有些无措地四处乱摸,居然摸到了自己口袋里有什么东西。
足顿了一秒钟,裴景山才反映该来:这是言和光的诊断书。
然后,就像是找到了什么勇气的依仗一样,裴景山又缓缓坐直了。
言和光静静等待着他发作。
说到这个地步,大概自己要被丢出去了吧?
裴景山却用万分冷静的语气说:“能跟我详细说说,你们的过去吗?”
言和光:“……啊?”
他真是再怎么样也想不到,裴景山最后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但他看着裴景山的眼睛,那双漆黑的、从来宛若黑曜石一般的瞳孔,此时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让冰冷机制的目光也带上了一层堪称柔和的光,令言和光无法拒绝。
言和光就道:“都是些很平常的小事,当时以为天塌下来也不会有比那件事更糟了,但现在回头看来,其实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
裴景山静静地看着他。
他素来理智的神经此时看主人已经不顶用了,瞬间剥离了那些情绪,自顾自地冷静思考起来。就好像是被分成了两个人一样。
裴景山一边觉得心绪翻涌,一边又很冷静地意识到:言和光的自杀倾向,肯定跟这个叫做叶璟禾的人有关系。他必须问出来。
如果能找到疏解的方法的话,言和光说不定会选择配合治疗。他必须要问出来。
裴景山冷静地问:“那他是怎么死的?”
好在言和光今晚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说完遗言,并没有多少抵触的意思,闻言稍微顿了一下,就道:“淹死的。”
裴景山静静等着他继续说。
“我曾经的家庭并不怎么和睦,有一个爱喝酒赌博的爹,他在外面欠债或者受气了,就会回家打我。我小的时候很怕他。”言和光说到这里,居然轻轻笑了一下,“后来,叶璟禾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放了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