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祜禄氏就好奇:“说了什么?”
“说府里打算请封个侧福晋。”耿文华叹口气:“武姐姐话里话外,咱们府里呢,有你,有年妹妹,怕是这侧福晋位置就要在你们两个之中了,问我甘不甘心,我明白着呢,这是想挑拨咱们姐妹感情,我若是心有不甘,要争,那该和谁争呢?”
和年氏争,人家那出身,本来以庶福晋的身份进府,就已经是受委屈了,现下人家哥哥呢,又时常来亲王府请安——年家是镶蓝旗汉军旗,胤禛是旗主,论起来,胤禛是年家主子。
年羹尧人家现在多大的官职啊,时不时上门来请安,胤禛不得给人家些脸面?既然要给年家脸面,那年氏,是不是就得受宠些?
所以耿文华要争,只能是和钮祜禄氏争。毕竟她们两个,才算是家世相当,耿文华又正好比钮祜禄氏多生了一个女儿,这妊娠功劳,占了上风。
“你我亲姐妹一样,自打我进府,就受姐姐照顾良多,我如何能和姐姐争长短?再者,王爷也并不曾说这事儿,若到时候,只请封一个呢?那咱们姐妹到时候打起来,却谁也没落个好,脸面上难道就好看了?”
耿文华问道,钮祜禄氏顺着她的话就接道:“那到时候咱们就都成笑话了,为了个不确定的事儿闹翻了,指不定别人背地里如何嘲笑咱们。”
耿文华忙忙点头:“可不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我得先和姐姐透个信儿,这侧福晋的事儿呢,若是府里只有一个,那咱们姐妹,就得体谅王爷和福晋,不能争。若是得两个,姐姐比我先入府,四阿哥又年长,我也绝不会和姐姐争,姐姐若是能成,我只有为姐姐高兴的。”
钮祜禄氏也十分感动,拉着耿文华的手:“你且放心,若是……我定不会忘记咱们姐妹之情,有我的肉吃,必然有你的汤喝。”
耿文华笑眯眯的,半点儿不介意钮祜禄氏只想着她能上位的可能,却完全不提她耿文华也是有可能的。
嗯,还是别提了。因为在胤禛心里,必然是子嗣更为重要,那么,为什么要册封她耿文华,再让四阿哥和五阿哥之间,分个高低上下呢?
所以,要么,这府里只会有一个人被请封,那就是年氏。要么,就谁也不被请封。
耿文华想的很开,反正现在五阿哥还年幼,她暂且也不用着急这位份的事儿。真要争夺,那也该是等胤禛坐上了最高那位置。到时候……自己攒下来的这些功劳,够不够换一个贵妃的位置呢?
提醒完了钮祜禄氏,耿文华就将此事扔到了脑袋后面。她每日里忙得很,并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思量这后院里位份的事儿。
然而,她不掺和,这后院里的事儿,也没有绕过她。
钮祜禄氏大约是得知府里要请封个侧福晋,就开始对福晋十分殷勤,早日请安必定是第一个到的,在石榴院伺候福晋梳洗,给福晋端茶倒水的。
请安之后呢,大多时候各人是在自己院子里,钮祜禄氏就给福晋做针线。大到衣服鞋袜,小到抹额荷包,日日都有不同的孝敬。
她这一番反常,谁看不出来呢?
这请封侧福晋的事儿,连武氏都能打听出来消息,府里大约也就一个宋氏不知情了。年氏如何想的,耿文华也不知道,但很快,府里就出了事儿。
出事儿的是五阿哥,五阿哥寻常惯在外面玩儿的,不到吃饭时候不回来。这天在儿童乐园玩过回来之后,就有些没精神,饭菜也没吃几口,人也有些昏昏欲睡。
耿文华原以为是累着了,可到了半下午,五阿哥就开始发热。
五阿哥咳嗽流鼻涕之类的,耿文华是不如何在意的,小孩子嘛,吃多了都有些不自在,年幼体弱也是正常的。但一旦发烧,她就必然十分重视,生怕孩子被烧成傻子。
察觉到五阿哥体温不对,就忙忙吩咐了知春去请大夫。大夫过来查看之后面色就有些严肃了:“可否脱了五阿哥衣服,让奴才检查一下阿哥身上?”
这话一说出来,耿文华一颗心就往下沉。怎么说呢,不怕孩子发高烧,就怕孩子出疹子。现代孩子出疹子都可怕,这古代就更甚了,这可是有天花的年代。
她给五阿哥脱衣服的双手都开始有些颤抖了,还是奶娘在旁边帮忙,才算是将五阿哥的衣服给脱下来了。大夫检查的很仔细,从胸口一直到脚尖,确实是在五阿哥身上发现了几个不太起眼的红点点。
至于是什么病,因着这红点点暂且没成型,大夫也是有些不敢肯定的:“但十之八
九……”
就是天花。
天花形成的疹子是红疙瘩,水痘的疹子则是略透明,两者是不同的。
再者,天花是先染病再发热,水痘是先发热再出疹子,这点儿也是很不一样。
五阿哥今天上午还挺有精神,现在身上就有了红点点,那可见,怕是今天之前,就已经有些染病了。
耿文华只觉得脑袋瞬间嗡了一声,整个人都像是踩在了云朵上:“知春,你先带着小格格往福晋那里去……不要瞒着福晋,玉兰院关门……”
五阿哥其实是日日有和小格格亲近的,每次从外面玩耍回来都要看看妹妹,亲一亲摸一摸脸蛋儿的,唯独今天,没精神嘛,胡乱吃了午饭就睡着了,随后就是高热。
所以,耿文华其实并不确定小格格有没有被感染。可她不敢赌,万一没感染呢?小格格刚出生没多久,若是她并未感染,却和五阿哥放在一起,那迟早……再者,历史上也并没有小格格这个人的存在。
“也和福晋说清楚,小格格怕是也有五成可能被感染……”若是福晋不能照看,福晋就能找个妥善人照看。这时候,无论是谁,但凡能照看好小格格,她耿文华都得感恩戴德。
若是福晋愿意照看,那耿文华就半点儿后顾之忧都没有了。
其实她这样做,是有点儿不太妥当的。直接将孩子送过去,无论福晋愿不愿意,都得接手,这事儿有点儿强人所难。可现在,她是当真顾不上这么多了。
“让人送些艾草过来,院子里各处都点上。”耿文华脑子里不停的搜索这种传染病的预防方式:“让所有人将口罩带起来,再者,每日里用桑菊饮,另准备新酒,烈酒……”
她脑子其实混乱的很,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大夫也知道这事儿比较要紧,不管耿文华说的有没有道理,他现下只管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