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册子交给内务府,内务府自会叫嬷嬷来教导这些选中的人规矩。快则三五天,慢则十来天,教导好了就会送往各处。
至于这去处,耿文华是不问的。
她永寿宫缺人,只叫嬷嬷去内务府领两个回来就成了。
齐妃那边忽然就找上耿文华,她之前闭门念佛去了,没大事儿不出门,这冷不丁找上门,耿文华都有些吓一跳,生怕是出了大事儿,但仔细一想,听说弘时身体最近好转了?
董鄂氏那边也没进宫求助什么的。
正想着呢,齐妃就先开口了:“想着给弘时那边要两个伺候的人……董鄂氏本来出身就低,若是正经选秀,怕董鄂氏压不住。倒不如从这小选里面的人挑两个送过去,一来是会伺候人,二来呢,董鄂氏也能拿捏得住。”
弘时身边现如今就一个嫡福晋,正经阿哥,身边才一个嫡福晋。
耿文华顿了顿就笑道:“这事儿你可问过弘时了?赏赐伺候的人倒不是大事儿,但弘时之前不是病过一场吗?你也知道,这病的时间长了,难免耗气血……”
当年李氏那么得宠,为什么在耿文华和钮祜禄氏生孩子之前,雍亲王府就没别的孩子呢?是李氏不能生,还是那拉氏善妒不许府里进新人?
都不是,是因为当时胤禛大病过一场。
就是跟着康熙去了一趟蒙古,随后得了时疫。等回京之后呢,别说是那拉氏了,宫里德妃是特意叮嘱了,不许府里进新人,一直养了两年,后来为子嗣考虑,这才赏赐了相貌平平,但一看身材就知道好生养的钮祜禄氏和耿文华进门。
弘时那场病,人也是险些没了的。
李氏这就要给弘时挑选伺候的人吗?
耿文华顿了顿,又说道:“最近太医院可有送过来弘时的脉案?”
李氏怔愣了一下才摇头:“太医院那边并不曾再送了脉案来,只董鄂氏进宫来请安,偶尔提起来,说是弘时大好了。”
弘时又不是皇阿哥了,太医院怎么会送脉案过来?
耿文华迟疑了一下说道:“按理说我不该多事儿的,但你既然闭门念佛,董鄂氏怕是也只会宽你的心吧?再者,弘时又有嫡长子,你何必如此心急呢?”
李氏抿抿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停顿片刻,叹气:“既如此,那就先不必给他赏赐人了,是我考虑不周了。”
李氏就要起身告辞,都已经行过礼了,忽然问道:“贵妃一番好意,妾身心领了,为报答娘娘,妾身有事儿,需得告知贵妃。”
弘时身体不好,赏赐了人过去伺候,不一定是好事儿,说不定会累坏了弘时。若不是耿文华好心,人家只管将人赏赐下去就行了,何必非得多问几句呢?
李氏虽说不算是很聪明,却也并不愚笨。再者,弘时当日里能从允裪府上离开,再回雍亲王府,也是耿文华和胤禛提起来的,这事儿相当于是挽救了弘时性命,李氏也是一直记在心里的。
投桃报李,耿文华对她有恩,她现在也没希望让弘时再来夺嫡了,所以也不介意告诉耿文华些秘密。
“那拉氏当日在慈宁宫,曾和太后娘娘保证过,会劝皇上善待十四爷,所以太后那边的人,也才……”听从那拉氏的指挥,此次流言的事儿,那拉氏用的就是慈宁宫的人手。
“十四爷现如今在皇陵,十四福晋却还在京城,十四福晋的娘家完颜家,和那拉家定下了一门婚事。”李氏继续说道,耿文华微微蹙眉,却并没有拦着李氏。
有些她是知道的,比如说流言的事儿那拉氏是幕后之人。
但有些她是不知道的。
“十四福晋因着十四爷常年在皇陵,不得回京的事儿,求了宗室里面长辈。”十四阿哥这事儿,说严重了是不敬皇权,但说不严重,其实也能往不严重里说,亲兄弟之间的纷争,不就是家里的矛盾吗?长辈们也是能劝和一下的。
李氏这话说白了,就是宗族是站在那拉氏这边的。
通过十四福晋,宗族和那拉氏成了一根绳上的。
再往下说,那就是宗族心里,是看重四阿哥弘历的。
耿文华就有些心惊,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夺嫡居然是已经发展到了这地步吗?四阿哥弘历,和六阿哥,竟然是身边都有了支持的势力?
那如此一来,弘昼岂不是落单了?他现在还傻乎乎的在京城和江南两地之间来回跑呢,六阿哥虽然不上朝,但人家有那样能干的亲舅舅。弘历已经上朝,这段时间怕是在朝堂上也有了些来往之人。
弘昼虽然也上朝……但办完了差事就往江南,他估计连户部的大人都不一定能认识完。
她笑道:“多谢齐妃告知,你放心,今儿你这些话,进了我耳朵,再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正巧太医院那边进了些新药材,回头我让太医去给弘时阿哥把脉看看,若是有适合弘时用的,我赏赐下去即可。”
李氏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来,忙再次道谢,这才退出了房门。
耿文华在原地转了几圈,她原本对夺嫡这事儿是不着急的,毕竟胤禛是靠什么取胜,她一清二楚。但怎么说呢,这就好像是在同一个考场,她虽然一直告诉自己别着急别着急,但已经有人起身交卷了。
偏她呢,才刚写下一个名字。
就算是明知道时间很够用,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有几分焦灼。
“知春,去拿了纸笔来。”转悠了几圈,她就吩咐了知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