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拂深没吭声,缓缓翻完手里的文件,才抬头看了眼谢默。
对于郁拂深的冷淡,郁荷真其实早已习惯,之前乔津还在郁宅的时候,自己和郁拂深的相处,表面看上去是一对和睦的长晚辈,实际上多数说话的都是自己,郁拂深很少搭理他,那个时候的郁荷真没什么感觉,毕竟他的目的也不单纯,他来郁宅本来就是为了讨好郁拂深的。
太可怕。
这已经是住院以来,少有的好情绪了,当然并不是郁拂深随意发脾气或者情绪可以被人看透,实在是因为谢默在男人身边待了近二十年,太熟悉了。
男人开始处理自乔津来了后一直没动的工作,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等夜幕彻底降临,谢默进来了。
郁拂深面容冷淡,瞳色一如往常深邃幽深,窗外的光从他身后小心绕过,不敢沾染一点衣角。
但最近,尤其是今天,男人身上这样的感觉消散了很多。
乔津使劲睁了睁眼睛,心里嘟囔哪壶不开提哪壶,经过他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期末分数也就比期中考试多了十几分,分数乘以三才堪堪够得上竞赛的边,怎么可能进的了。
“我期末成绩不太好,没没资格参加竞赛。”
不过他可不会耿直的直接说是因为你心情不好,才想邀请你的,自己算什么人,还敢妄自“揣测君心”,搞不好大佬会更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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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很多次,谢默都感觉下一秒男人就要松开手,脱离这个世界了。
迎上郁拂深好整以暇的目光,乔津继续找借口:“哎,主要是经过这么一次考试,我发现我的学习方式还是更适合学校的大班教学,私教不太适合我,我觉得就没必要再浪费钱了,您说是吧,先生?”
“舅舅”郁荷真温和道:“好长时间没来看望您,不知道您最近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吃完饭,乔津心里记挂着自己玩不了几天的游戏机,着急要走,郁拂深也没拦,任他急吼吼的走了。
郁拂深淡淡嗯了一声,并不搭腔。
男生枯萎的表情被郁拂深尽收眼底,指尖活动,他重新打开平板。
“不用了!”乔津连忙打断,意识到自己反应太激烈,他仓促调整了一下狰狞的表情,尽量温和道:“郁先生,我觉得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然后给了同样在门外守着的谢默,一个几近克制扭曲的乖巧微笑。
脑袋轻嗡一下,陈子非飞快直视前方,什么都不敢好奇了。
“这么看来,还是需要课后再夯实”
谢默的目光落在中间乔津的脸上,一张苦瓜倒霉样,但偏偏是这么个模样,占尽少年的活气,丰富万千,又诚挚万千,就像那一朵朵粗糙但色彩大胆的木花,其实更适合在野外肆意的迎风生长。
饶是专业如谢默,也抵抗不住好奇心,不动声色的抬头,悄悄看了眼郁拂深。
有点像撒娇。
乔津没懂郁拂深的意思,私教课不是已经结束了吗?老师已经好几天没来了。
郁荷真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来时才堪堪伪装起来的好性情,像打破的面具碎片,随着时间一点点掉落。
郁荷真并没有头脑一热直接问郁拂深为什么要挡回乔津的名额,那实在太蠢了。
旁边的二助陈子非实在没忍住,偷觑了对面乔津一眼,眼中飞快闪过震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对着郁先生这么说话的人。
晴天霹雳的噩耗让乔津一下子忘记维持剧情需要的刻苦人设,整个人都非常崩溃,连眉尾张扬的燕子尾巴都惊慌失措的耷拉下来。
可是,谢默盯着那个紧闭的抽屉,半晌,收回视线,默默低头。
郁荷真的微笑维持的很好,他继续道:“那真是太好了,我一直都担心着舅舅的身体,可是又不敢打扰舅舅休养,今天看您平安无事,我也放心了。”
郁拂深平常情绪波动不多,但是每次因为身体原因生病住院,心情总是不晴朗,身上总是萦绕着一种淡淡的厌恶,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看什么都像过眼云烟。
观察着郁拂深淡然的表情,郁荷真企图从里面看出什么:“但是复赛的地方在荣城,一共要在那里待三天,我我不想一个人去,所以想要乔津陪陪我。”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他却特别焦躁恼怒。
郁拂深道:“数学老师最近家里有事请假了,物理老师恰好生病,不过这几天他们就能回来继续工作了。”
此时光斑移动,乔津终于再次看清郁拂深的面容,神情看不出生气还是不生气。
被允许进去的时候,郁荷真没有立刻起身,他花了一些时间整理自己的表情,确定平常的那张体贴温和的笑脸挂上去后,才进去。
不会又要补课吧?!
乔津蔫了,哭丧着脸,眼里的小星星落下,一点光都没了。
“适合大班,还学成这个样子?”郁拂深声线平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