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不夸张的说,决明眼前一黑,耳畔处“噔”一声警钟响起,他拦住路大声道:“假的!他肯定在装病!”
说着一指昏迷不醒的人类,决明话语声一滞,人类面庞浮红,鼻尖与额角都不断渗出汗水,漂亮的眉眼浮着一层重重的暮气,白皙秀气的手掌无力耷拉下来,病痛时眉头紧皱。
妈的,长得真牛逼,病成这样还漂亮。
决明话锋一转:“就算不是装病,这肯定也是计谋啊!你想想看,世界上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儿,明明拿到了鸟蛋还给整碎了,这跟没拿到有什么区别?这个时候偏偏他还生病了,用鱼尾巴想都知道这肯定是苦肉计……不,美人计!”
方旬沉默绕过他,往海里游。
决明一愣,意识到好友心里门清,此时不过是心甘情愿去重蹈覆辙。
他立即绕圈跟上要再拦。
方旬顿住身形,开口时声音沙哑。
“我好像也生病了,脑子有病。”
明明潜意识觉得这实在太巧合,就像提前为他设下的另一个局,可他还是想再信人类一次,赌上性命与人生初次,及唯一一次的爱恋。
“要是我没能活下来,”决明听见这里,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劝退好友了,只能叹息着让开了路。好友与他擦肩而过,海风咸湿的空气递送来一声轻缓又哽咽的:
“别让族人为我复仇,放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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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轮已经在塔斯曼海域绕了数圈,燃油即将耗尽,只剩下返航的油量。
船员也只不过搜寻了二十几座岛屿,剩下里还有八十多座。林光逐已经失踪将近两个月,有话语权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开了个会,最后得出一个大家并不想面对的结论:
林光逐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俄罗斯老船长要对林光逐的人身安全负责,可他也要对船上其他人的性命负责。
返航无可争议。
等再加油出发来到这里又是两个月,届时的名头就不是找寻失踪者了,而是找遗体。
张谨言一个人来到林光逐的房间,坐在工作桌前点燃了一根香烟。
想起林光逐不喜欢闻二手烟,他又掐掉,坐着抚摸桌子,想象这个人俯首工作的模样出神。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林光逐的呢?
张谨言已经记不清楚了。
就只记得很小的时候,他们两人并排走着去食堂的路上,有个男学生将林光逐拦下,面红耳赤塞了张情书过来,还自作聪明暗示林光逐:
“我知道我们一样。”
“体育课放电影放到床戏,我看见你一直在看男演员。”
等男学生走后,林光逐收起温和有礼的笑,撕掉情书对张谨言说:“弱智一个。和他谈恋爱还不如和你。”
当时的张谨言心里一惊,嬉笑回:“真的假的啊?”
林光逐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淡淡道:“你也弱智,兔子都不吃窝边草。”
相识数年,张谨言从来没敢表达过心意,他怕和林光逐连朋友都没得做。说出来都怕人笑话,毕业后他选择当心理医生也是因为林光逐。
碰碰!碰碰!走廊里传来数道奔跑的脚步声,很多人行色匆匆,在惊喜大喊大叫着什么。张谨言双手扶额脸色难看,林光逐生死未卜,他听见这些人高兴的欢呼声都觉得烦死了。
这时,房门突然被“砰砰”敲响。
“张医生。”不等张谨言应答,门外的船员似乎是等不及了,一脸兴奋直接推开了门,挥手大声招呼道:“你快出来看看!林老师被那条人鱼送回来了!哈哈,林老师还活着!”
唰——
唰——
屋子里安静了两秒钟,旋即一道疾风般的身影迅速跑了出去,等船员反应过来回头看的时候,走廊里哪儿还有张谨言的影子啊。
该死!
反应过来的时候腿都已经迈出去了,他都忘记问林光逐现在在哪儿了。船舱内四处乱窜的人主要分成两波,一波往甲板上跑,兴奋说着“是之前那条人鱼?”“抓住了!”“根本没挣扎”。
另一波人往医务室的方向跑,大多都是在邮轮上曾受过林光逐关照的年轻人。
张谨言想都没想,跟着第二波人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