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夏这才知道,上次楚晓文要参加的书展延期,现在她孕周增加,更不可能出席。周六日培训没有加班补贴,还要周一赶回来上班,栗夏不肯去。领导脸上更暗了,不耐烦地摆手让她走。
出了办公室,关系好的同事围上来安慰她。安慰有,警示也有。大家说以后遇到这种被红眼病举报的情况早点关掉直播,避免别有用心的人发一些过分言辞导致直播间封禁,更是功亏一篑。
栗夏这才知道自己当时确实不够理智。
楚晓文说:“你看你,本来要立功的事,还让你差点捅了大篓子。有些事不一定非要争出个所以然,你当时倒是出了口气,可谁领情呢?……别太较真了夏夏,学聪明点儿。”
以前直播数据很糊,从没有这种烦恼,也没有紧急预案。事发突然,考虑到是出版社官方账号,她努力维护社里名誉,原来是太较真,不够聪明吗?
如果当时立刻当了逃兵,他们又会是怎样一种说辞?
栗夏有些茫然,但还是点了点头。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是这个道理吧?
完成收尾工作后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心情不算畅快,栗夏打算吹着风走回家。
不想将情绪带回家的时候,栗夏就会选择散步。
散步会把坏情绪变成沾了水的湿脚印,走得越远,越久,湿潮的印子便会越来越浅。
也许印子没有消失,它们被风化,被晒干蒸发,都很好。
路过活动广场,她独自在跷跷板上坐了会儿。跷跷板对面没人,凳子高高翘起,她屈腿贴地坐着,视线里,黄色杠杆像一条快乐捷径,直指初夏傍晚钴蓝色的天。
然而,那位置上空荡荡的。
装饰着她荒芜的眼眶。
栗夏出神看了会儿。
中途有两个小孩手拉手走过来,大概是想玩,站在一旁等了等,见栗夏丝毫不动,没有让出位置的意思,又拉着手一步三回头咕咕叨叨地离开了——
“姐,我妈说这种人叫不识眼色。”
“是吧,你看都没人和她玩。”
“就是。”
“不过我发现好多大人都没有朋友。”
“长大就不需要朋友了吗?”
“需要吧,不知道。”
……
身后,栗夏侧头听着,干笑两声。她好想捏住他们后脖颈说,你们背后蛐蛐人这叫没大没小知不知道。
接着告诉他们,大人不是需要朋友,是需要快乐啊,孩子。
不过她没什么说话的心情。
等两人彻底走远,不再回头,栗夏才拍拍屁股起身。
手机震个不停,一看,全是家庭群里的消息。栗大勇说今晚做了铜锅涮肉,艾特栗夏问她什么时候回家,都在等她。栗春先着急发了个懒羊羊流口水的表情包,让栗夏替她多吃点,羊肉片要沾满芝麻酱,给她拍一张。栗夏笑她大馋丫头,刚要打字,屏幕上方弹出消息,是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