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珏自告奋勇:“爹,你念,我来写。”
“好,那你就帮我写,正好爹能歇一歇。”林渔很乐意使唤孩子。
林珏显然是做惯了这活儿,刷刷刷记录起来,笔迹端正,与林渔写下的字还有几分相似,仔细一看,父子俩的字一脉相承。
写完了,林珏低头吹了吹墨汁,不禁抬头问:“爹,这些派人去查也行,为何你每次都亲自下地查看?”
“您是不是不放心下头的人?”
他虽然年幼,但也知道镇江很有地头蛇,当年父亲过来的时候,也是花费了一番力气才终于收服。
林渔却解释:“那倒不是,只是百姓见我亲自下田,事必躬亲,定然会更加重视,愿意按照我教导的法子来种地。”
“如果我不去,只派人去查看,他们固然也会找班,但总不会如此上心。”
林珏歪了歪头,奇怪道:“可是种地收粮食,这是关乎他们自己的口粮,他们为何要这样?”
“百姓愚昧,许多人难以接受新事物,即使是好办法想要推行下去,也会有诸多阻碍。”
林渔打了个比方:“你瞧田间的老农,他们种了一辈子的地,心中自有一套种地的办法,你爹我虽然是知县,可在他们眼中,或许只是个五谷不分的读书人。”
“若只在城门口贴个告示,能有十分之一的人愿意看,愿意听就不错了。”
林珏明白过来:“我知道了,所以爹才会事必躬亲,让百姓们知道您不是五谷不分的人,跟着您做准没错。”
林渔笑起来:“不错。”
甚至还挤了挤眼睛:“第一年秋收的时候,周围百姓见我种的稻子产量比他们更好,自然是心悦诚服。”
林珏看着父亲,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
他心想,道理多少人都知道,可一旦考中功名,入朝为官的读书人,大多自持身份,哪里会跟爹爹一样事必躬亲。
林珏伸手帮他捏着肩膀,口中说:“爹,我会努力读书,将来考中功名,当一个跟你一样的好官。”
林渔笑起来,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有这个觉悟很好,将来不要忘了今日的话。”
“我肯定不会忘。”
林珏此刻信誓旦旦,一直到年底时分,林渔三年的考绩成绩下来了。
看着文书上的考绩,林珏不敢置信:“怎么会只有中上。”
华朝官员考绩分为就等,分别为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
中上看着不错,实际上已经排到第四,算不得好成绩。
若是上上等,那是可以立刻升职的。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爹到镇江这三年做了那么多事情,当地百姓安居乐业,生活日益富裕,甚至连官道都修整了两次,怎么可能只有中上。”
相比起激动无比的儿子,林渔倒是淡定的很。
他确实是做了许多实事,但这三年固守镇江,压根没疏通过人脉。
朝廷考绩是有比例的,能给他一个中上,已经是他政绩做的不错,十分受到本地百姓爱戴的结果了。
“好了,这么激动做什么,坐下来喝口茶消消气。”
林珏眼睛红彤彤的,气愤不已:“爹,你怎么还坐得住,他们不公平。”
他急得直跳脚:“我们去找知州大人,或者知府大人分辨分辨。”
林渔赶紧把人拽住了,直接按在了桌子上。
“喝茶。”
林珏拗不过父亲,只能气呼呼的一饮而尽。
喝的还是凉茶,大冬天的,林渔特意为他准备的。
几口茶下肚,林渔才问:“你是我儿子,自然觉得自己的父亲顶顶好,应当拿到头筹。”
“可是珏儿,你可想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青州府这么多,你常年留在镇江,何尝知道外头的事情?怎么就确定人家拿不得上上?”
林珏抿紧嘴角,一脸不赞同:“我就是知道。”
“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