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睫下掩着的明眸慢慢睁开,四目相对,宋纾禾眼中掠过慌乱不安。
她急急撇开双眼,不敢同孟庭桉直视,语无伦次。
“……哥哥、哥哥怎的今日回来了,不是还有半月才回京么?”
若非如此,她也不敢背着孟庭桉偷偷登上高楼。
孟庭桉管宋纾禾管得严,平日宋纾禾见了何人去了何地,孟庭桉都会知道。
倘或遇上他出门,亦会让宋纾禾写信告诉自己。
宋纾禾天真抱着侥幸的心思,以为自己不说,孟庭桉就不会知道。
孟庭桉唇角笑意如旧:“怎么,绒绒不想见我?”
抚着宋纾禾后颈的手指如青竹修长,指骨分明。
孟庭桉笑得温和,那双深色眼眸如秋湖平静,不起半点波澜。
可宋纾禾还是本能觉出害怕和惊惧。
捏着宋纾禾后颈的力道不轻不重,可压迫和逼仄的气息却无孔不入。
烛影婆娑,孟庭桉一双笑眼隐在缥缈夜色中,他哑然失笑:“还是,绒绒想去瑶光楼?”
瑶光楼高十来丈,宋纾禾身子骨弱,禁不得半点风,往日孟庭桉从不许她登高处。
若非这回孟庭桉出门在外,宋纾禾也没有这样的胆量。
“没、没有,我不想的。”
宋纾禾拽住孟庭桉衣袂,嗓音透着惊慌失措,“哥哥,我不想的,我只是、只是……”
她以为孟庭桉会怪罪自己,可孟庭桉只是弯弯唇角,温润眉眼好似上好的璞玉。
他垂首敛眸,指腹轻柔抚过宋纾禾的眼角,替她挽起鬓角的碎发。
“急什么。”
孟庭桉声音缓慢,如温良谦恭的长辈,引导着宋纾禾往下说。
“瑶光楼上月刚建成,绒绒好奇想去,也不足为奇。”
想象中的镰刀并未落下,宋纾禾好奇抬起双眸:“那……哥哥不生气吗?”
柔荑挽住孟庭桉的衣袂,宋纾禾声音极轻,不知是在宽慰自己,还是在安抚孟庭桉,“不气了罢。”
罗袖满香,宋纾禾自下而上扬起头,水雾般的一双眸子潋滟。
孟庭桉眸色暗了一瞬,哑声:“嗯。”
宋纾禾长松口气:“那我……”
捏着自己后颈的手指忽然添了几分力道:“可绒绒还是骗了我,是吗?”
落在耳边的嗓音喑哑低沉。
宋纾禾瞳孔骤紧:“我……”
她明明想去瑶光楼,但却骗了孟庭桉。
孟庭桉温声:“绒绒,我不喜欢你骗我。”
映在地上的身影颤了一颤。
孟庭桉不疾不徐:“做错事,总是要受罚的。”
宋纾禾惊恐抬起脸,下意识朝后退去。
而后。
她听见孟庭桉淡漠森冷的一声。
“戒尺在书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