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令仪面色复杂,阿昭是她的姨母,苏也媞的小字。
“阿昭姐姐本是有一位心上人的,入宫前日夜啼哭不已。”秋棠月凤目垂泪,“我若是她,定会与心爱之人一走了之,绝不会从了高煊这种忘恩负义的鼠辈!”
秋棠月虽出身世家,但自小在江湖偏远的外祖家长大,哪里能懂得家族安危荣辱系于女子一人的不得已。
元令仪欣赏秋棠月直率的性子,直言问道,“夫人,依您的见解,当初龙血军三万将士遇难,于陛下,可有好处?”
“好处?”秋棠月愣在原地,眼珠转了转,“大周损失三万雄狮,论好处,也只有敖鲁算得上吧。”
“不对,”元令仪冷声道,“损失三万兵力的是英国公府,朝堂覆灭的是勇毅侯府,失去母族支持的是元贞。”
元令姿眼中如黑云压境,“显武侯魏世南、太保席褚然、其余八大军镇,并无损失。”
元令仪脑中各种思绪交杂,“元贞说过,他与显武侯交往甚密,应该不是他。席太保年岁已高……”
元令姿清楚她这句话的含义,席太保年岁已高,后辈纨绔嚣张,明眼人都能看出席氏的颓势。
若是自家子侄扶不起来,还有联姻结盟这套法子。
魏世南曾有意让魏其筠迎娶席褚然的孙女为妻,掌管一方军队的两大门阀世家一旦结合,只怕周帝日后再无一夜好梦。
除掉勇毅侯府,太子便只能倚仗魏世南。
元令仪只觉得心凉半截,她想过元凶是周帝、是高照,却未想到是三朝元老的席褚然,他可是元卿尘的恩师啊!
权势,当真是能叫人失了良心。
“长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元令微急急问道,“若席太保真的是幕后主使,那父亲岂不是危险了?”
元令仪直直走到书案旁,提笔写下三封信。
元令微走了过去,神情由担忧逐渐转为惊恐,她不自觉地伸手按在元令仪的手腕上,“长姐,如此是否太过冒险,席太保三朝元老,拥趸众多。”
元令仪神情肃穆,温婉的眼中此时尽是杀气,“所以,我要证据,而不是现在这般猜测复盘,否则如何能定了他的罪。”
元令微急急说道,“长姐你要冷静,丛公之事不能重演。”
元令仪知道,元令微说的是她之前自作聪明伪造元暨甯手札之事,若不是周帝本就存着料理裴静之的心思,否则此时流放岭南的,就是他们元氏全族。
元令姿眼神清明,“若真的是他做的,必然会有证据,只是时间拖得久了,证据怕是会湮灭。”
元令仪声音冷如鬼魅,“倒也未必,譬如刘琛。”
刘琛本该五月就死在挹娄,可是幕后黑手百密一疏,让他逃了出来。
三姐妹默默望着彼此,面色皆是讳莫如深,元令姿突然开口说道,“夫人,你们是时候启程去江南了。”
秋棠月眼睛一亮,“江南啊……”她眼中好似无尽的怀念,“我曾经和姐姐们去过。”
元令微见老师神色落寞,一个小跳扑到秋棠月怀中,撒娇撒痴般地说道,“老师,我要去,我还没有去过江南。”
秋棠月目光柔柔地注视着元令微,轻轻将她拥到怀里,两人不是母女,却胜似母女。
杏花春雨薄,好眠南风,淡淡相思忆阑珊。
自离开挹娄已两月有余,元令仪一行终是踏入江南地界。
李馥将高照的信件交给马车内的元令仪,元令微睡眼惺忪地爬到元令仪身旁,声音中带着刚睡醒的娇软,“太子来信了吗?”
元令仪伸手扶住她,淡淡说道,“是,告知我们全家安好。”
“没了?”元令微精致的眉略微上挑,神色尽是不信。
“没了。”元令仪依旧是一副淡淡的神情,好似全然不在意一般。
“好吧。”元令微转过身继续睡去。
元令仪并未将信件的内容如实告诉元令微,她不知该如何告诉措辞。
高照在信中告知元令仪,周帝有意将曦和公主下嫁韩颂,赐居曦和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