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老头儿几年前遇到了和田大舅父子类似的情形,遇到猛兽逃跑的时候不小心跌进了山沟,被找回来后就双腿村里的郎中用木匠用的锯子个拉掉了。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活不成了,寿材都借钱买好了,没想到,最后他老人家竟然又活过来了。但就是伤得太重,只能一直卧床养着了。
康大栓他娘死的早,一家子除了还不满十岁的小妹,一家子老中青幼四个光棍。
山上取水也不方便,康家小妹也不会做针线,是以,床上的被褥散发着一股子常年没有拆洗而积累下来的怪味儿,而且表面被子头处还在灰暗的油灯光线下,泛着又黑又亮的油光。
颜辉的腰部以下正盖着这样一条被子,只是他腰间被鲜血浸红的绷带那样刺目惊心。
白玉兰众人当场就吓傻了。
“咳,你……来……”颜辉紧闭的双眼听到爱妻的呼声后,半睁着看她,这快要用尽他全身力气了。
白家珠忙伸出双手抓住他伸出来的手,蹲在床边流眼泪。
“赵郎中,你快救我姑父啊,快。”白玉兰抓住身旁的人,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不会的,这个让她两辈子第一次感受到父爱、感受到为人女儿幸福的男人,不能就这样,就……。
呜呜呜,她不敢看,紧抿着嘴低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身后,满眼泪花的白家顺的左手搭在白玉兰的右肩上用力握了一握。
“阿辉,我们都在,赵郎中也来了,你要坚强。兰兰还等着你给她挑女婿,等着你给她带孩子呢。”
“爹!”
“爹,我都叫你爹了,你必须要快些好起来跟我一起回家。”白玉兰再也顾不得白家顺的情绪。
她,现在,此时此刻,只是想喊那个人爹。
“哎!女儿……咳咳~”颜辉听到白玉兰叫他“爹”激动地挣扎着就要做起来,被赵郎中摁住了。
“辉郎,你不要睡啊,我和兰兰来了,我们一家三口这么久不见了,你怎么忍心!你听见没,我不准你睡,不准睡!”
在白家珠的嘶吼声中,赵大夫站起身对着白玉兰他们摇了摇头。
白玉兰立马窜到白家珠前面,弯下腰,用手指去强力撑开颜辉即将闭上的眼睛。
可是,她只感受到颜辉喉咙里想要说话而引起的颤动,她压低身子,敷在颜辉耳边大声宣布:
“爹,我十年内一定能创办出一个叫做颜辉坊的大商号。它会是一个集种植染料、染织布匹、批发零售、以及制衣做包等于一体的全流程、全产业的、全端朝最大的商号。”
“爹,我一定会照顾好阿婆和姑,和阿娘,让她们穿金戴银使奴唤婢,住在有假山池塘的大宅子里做老祖宗做太太。”
“爹,所以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跟我们一起去过全端朝首富的好日子,你听见没?!”
“ha……”颜辉听见了,随着泪水划过眼角,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回应“好”终是没说完整,他要抚摸白玉兰头顶的手也在半空中瞬间摔落,砸在了白家珠的头上。
“你个骗子,大骗子!
你说过要爱我疼我一辈子的。
你给我起来,我的后半辈子不要兰兰照顾,你的责任你不要推卸给她一个小孩子!
颜辉,你给我起来,你听见没有,我你装聋,你听见了的,你快给我起来……”
“姑,阿娘!我爹他走了。”白玉兰站起来抱住白家珠的腰,想把她来开,不要再拼命去拉扯晃动颜辉的遗体。
“不!辉郎只是睡着了,你待我把他打醒。”白家珠为了挣脱猛烈扭动,竟然一下子将白玉兰摔到地上了,然后转头又要去拉扯颜辉的尸身。
白家顺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去一个抬手落在白家珠的后勃颈,只见她身子一软就要跌落在地,白家顺接住她,在康家小妹的指引下把她抱起来放在了隔壁房间康家小妹的小床上。
看着小姑娘小心翼翼地给白家珠盖上被子,他复又回去主屋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