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给自己倒上一杯,一饮而尽。
玉莲喝了一杯酒,终于强打起精神,按舒慈先前叮嘱的问道,“杜公子,你是昨日最后见过姐姐的人,姐姐那时可有什么异样?你见了她后,又去了何处?”
杜月恒皱了皱眉,好似听出这话里的怀疑,仍是答道:“昨日牡丹姑娘同往日并无异样,我见了她自然是回自己府上。玉莲姑娘,可是今日大理寺的来了,问了什么话?”
玉莲不答,只是低着头啜泣,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杜月恒面露不忍,又换了个话题,“玉莲姑娘,你说的牡丹姑娘留给我什么东西?”
玉莲没有答话,抬手取下头上的银簪,猛地翻身上桌,一把刺向杜月恒。
这玉莲竟如此冲动!舒慈一惊,一个翻滚出了屏风,想抓住玉莲的衣服后摆。
可她晚了一步,杜月恒反应极快,已经伸手打掉了玉莲的银簪。
他见房间里不知何时又冒出一个人,立刻顺势钳住玉莲的脖子,喊道:“你又是何人?!”
舒慈见情况不妙,便将神志集中在左眼——她定要先看看这杜月恒到底是人是妖。
只见她左瞳金光一闪,那杜月恒身后人影绰绰,冒出红色的人形轮廓。
这真身与他本人无异,这杜公子是个货真价实的人。
杜月恒手上仍是紧紧地掐住玉莲的脖子,声音又沉又稳,向着舒慈道:“你到底是何妖物,说!不然今天你们走不出这拂花楼。”
嚯,这公子哥儿好大的口气!舒慈心中骂道。但她在缉妖司务工多年,学到最大的道理便是——人在官场,该低头时要低头。
于是,她赶紧行了个礼,又拿出文牒,恭恭敬敬道:“杜公子,在下大理寺缉妖司司务舒慈。今日是为了办案,得知牡丹姑娘昨日最后见的人是您。上您的府上查案,繁文缛节,怕是耽误找到害死牡丹姑娘的元凶。我一个小小七品小官,这才出此下策,请了玉莲姑娘协助。杜公子,实在多有得罪!是在下办事不力,与玉莲、大理寺无关。”
杜月恒接过文牒看了好一会,冷哼一声,又问:“你那左眼又是怎么回事?”
“在下生来便是一双异瞳,左眼能看清人的元神真身,可分辨人、妖,这才破格进了缉妖司办案。”
“我知道你,一直听说过大理寺有一能人,会辨妖。没想到竟是……”
没想到竟是女的。舒慈心中替他将话补完。
杜月恒听罢手一松,放开玉莲。虽然面上仍是冷峻,却道:“抱歉,方才说你是妖。”
舒慈心下一惊。
她无父无母,从小因这异瞳,受尽了欺凌苛待,若不是进了缉妖司,如今不知在哪颠沛流离。早已习惯被人冷眼相待,被叫作妖怪、邪物。
却是从来没人同她说过道歉。
杜月恒坐回了座位上,又斟上了酒,摆摆手叫他们坐下。
玉莲不肯,仍是在一旁低低地抽泣。
“你们为何怀疑我?”杜月恒问。
“牡丹姐姐一直说,有一位公子要带她私奔!还不肯告诉我是谁!……一定是你,是你不肯带她走,还杀了她!”玉莲哭喊道。
杜月恒哭笑不得:“玉莲,你为何笃定这公子就是我?”
“这么多客人里面我看你最奇怪,竟与姐姐学读书写字!你一个世家公子,和我们歌妓学什么文化?!这客人之中就属你家世背景最显赫,所以姐姐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就是怕得罪你!我看你肯定用了什么妖法,迷惑了姐姐,让她和你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