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见那声嗔怪,“你弄疼我了。”温鑅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加重了力道,手中的力气竟未控制好。他松开手,低声道了声“抱歉”。
阿姌揉了揉被捏疼的手腕,暗自吃惊,没想到眼前这看似羸弱的男人竟有这么大的劲儿。她抬眸看了眼他,随后又瞟了瞟他身后那始终目光如炬、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随从,心里有些打鼓:“这两个大男人毫无怜香惜玉之意,连半点风月气息都不染,这一回可是压错了宝。”
阿姌索性不再伪装,她口渴难耐,余光瞥见桌上的茶杯,径自端起来一饮而尽,温鑅张了张嘴想出言提醒,最后又作罢。
温鑅柔声问道,“娘子如何称呼?”
阿姌沾了沾杯中剩的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姌”字。
温鑅轻轻笑了,“‘姌姌弱骨,人如其名’,可有姓氏?”
“没有。”她答得简洁明了。
“家中还有谁?”
“都死光了,只剩我一个了。”
温鑅眉头微微蹙起,觉得没必要再追问下去。
茶已饮尽,她却叼着杯子不松口,沉默地打量着他,突然心中一动,松了口,那沾上些她唇脂的杯子随即滑落,却没有碎瓷的声音。
温鑅不慌不忙的伸手接住,轻轻地倒扣在了桌上。
她盯着他指尖沾上的一抹殷红,柔柔一笑,对着他开口道,“我长得像谁?”
温鑅微微一怔,缓缓问:“为什么这么问?”
“若我没猜错,这个‘谁’,一定是对你们大缙极其重要的人,不然……你也不会对我另眼相待。”阿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轻柔却透着冷静的锋利。
温鑅没有回答,只是注视着她,仿佛想从她的神情中窥探出些什么。
阿姌见他不语,试探着继续道:“若我真是那个‘人’的影子,那我便多了一张好牌。要么,你带我走;要么,我去找王枂试试,看看他会不会更感兴趣。”
说罢,她假意起身,作势要离开。
“站住。”温鑅的声音低沉而冷静,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他修长有力的手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按回座上。
“我带你走。”他说。
阿姌抬头望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却迅速收敛,低头轻声道:“好,我信你。”
伯都看不下去,皱眉低声道:“少主,这女子来路不明,恐有隐患!”
温鑅却抬手阻止了他,淡淡地说:“你先带她离开,我在这等阿翎。”
他转头看向窗外,眉头微皱,只见宾客们被安抚得差不多了,郭尽四处张望,应是在找她的身影。
“来不及了,带她走。”温鑅迅速下令,“趁乱出楼,尽快到城外等我。”
伯都满心不愿,但见温鑅神色坚定,也只能照办。他披上一件宽大的斗篷,将阿姌的脸遮得严严实实,低声道:“跟我来。”
阿姌乖顺地跟在他身后,刚走到门口,却又急匆匆折返。
“走不成了。”伯都压低声音道,“郭尽下令封了楼,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他正带人往二楼搜查。”
话音刚落,楼梯间已传来脚步声和人声。阿姌的脸色顿时惨白,全身不由得微微颤抖。
伸手抽了云鬓里的金簪反手握着,一头乌黑的长发随即一泻而下,阿姌心里一片苦涩,她押错了人,还不如选隔壁那个年纪大的,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能劫持作人质,这下好了,不仅选了个年轻气壮的还带保镖。
簪尖抵在肌肤上,已刺破皮肤渗出血珠,却忽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
“别乱动。”温鑅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轻松夺下簪子,将它插回她的发髻。他俯身靠近,在她耳边低声道:“冷静点,听我说。如果我带不走你,就先跟郭尽走,服软认错,保住性命。相信我,今晚过后,我一定带你离开桉良。”
阿姌抬眼看着他,尽管满心疑虑,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人便到了门口,“萧少主,鄙人是桉良县令郭尽,刚刚台下有些骚乱,可有惊着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