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色香俱全的珍馐,裴知行警觉起来,越是美丽的东西毒性往往就越大,普通的酒可不会发光,这杯酒,可能比方才那杯血酒更甚。
“此酒名为光玉,是我们现任家主的女儿红。”白二郎看了涂山玥一眼,又直勾勾地盯着李玄玄:“虽不是十分名贵的酒,但年头与功效在酒里算是数一数二,其中的玄妙,贵人喝了便知,还请贵人不要客气,尽情畅饮!”
李玄玄此刻却没了方才那番爽快,她摩挲着盏口,亮光在她的指尖流转。
这便是妖怪的狡诈之处,他会以诚意待客,若你收下他的这份诚意,便能相安无事,若你不买账,他便有由头来害你。
这位白二郎便是在与自己玩文字游戏,他虽然看似诚意满满,却刻意向自己隐瞒了喝这酒的后果。
她自小跟着师父与大师兄,对妖怪们的秘密如数家珍。
这不是一般的酒,而是带着妖力的酒,对于妖怪来说,这的确是珍品,但普通人若是喝了,身体会因承受不住酒里的妖力暴毙而死。
从收到涂山烨寄来的那封书信她便觉得奇怪。
大师兄明明与家里关系不好,为何还要让她来走这趟龙潭虎穴,就不怕这群妖怪迁怒于她,将她置于死地。
还有那句“肃清家门”究竟是何意。
要肃清谁也不说清楚一些,太和山就差这点墨吗?还是说由着她的性子来办?若是这样,她待会儿便第一个将这让人不舒服的白二郎给肃清了。
裙下的幌金绳又悉索移动了一下,李玄玄敛敛神,隐藏起自己的杀气。
方才那看门的老头将皓月刀收进箱子里,他一转身,李玄玄便让幌金绳带着刀钻进自己石榴裙下,此刻,刀正绑在她腿上。
李玄玄放下酒盏,道:“我只听家主的,家主让我喝我便喝。”
涂山玥始终垂头抽泣,闻言,她蛾眉微蹙,带着几分迟疑向白二郎私语道:“二郎,要不还是算了吧。”
“算了?你什么意思?”白二郎扬起眉,神色逐渐凶狠:“怎么?今日可是你我大喜的日子,涂山烨自己不来也就算了,随便找个人来打发我,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他既敢派人来,便该知道这里的规矩!”
涂山玥缩了缩身子,低眉敛目道:“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她是兄长的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兄长怪罪下来……”
一阵铁链滑动的声音伴随着金玉声,红袍扫过,食案上的酒食洒了一地,白二郎掐住涂山玥纤细的颈脖,将她压在食案上。
身旁伺候的婢女吓得尖叫一声,退得远远的,而场上的其他宾客仿佛视而不见,照常觥筹交错,谁都不敢上前阻拦。
“兄长?你还在做梦呢?”
白二郎附在她耳边咬牙道。
“涂山烨早就不要你了,就像抛弃我们一样。”他死死掐住涂山玥的下颌抬起:“你好好看看面前这个女人,涂山烨为了她,半世的修为都能拱手相让。你呢?!你有什么?你还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涂山玥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到食案上,与光酒混在一起,粼粼光影照在她支离破碎的脸上。她抬起眼看着庭院里的宾客,这些都是她昔日的家臣,此刻却无人敢抬头看她一眼。
“贵人。”朱樱害怕地躲在李玄玄身后,她轻轻扯了扯李玄玄的袖袍,小声哀求道:“求贵人说句好话吧,不然我们家主今晚可不好过了。”
李玄玄撇撇嘴。
这家主也太过窝囊了,明明也是能力斐然的大妖怪,要弄死旁边这白二郎简直轻而易举,却还能被他骑在头上,性格竟与那狂妄肆意的涂山烨全然相反。
她冷冷开口道:“大喜的日子,白二郎何必为难家主。”
“不就是一杯酒吗,我喝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