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一直当哑巴是吗?”裴渡舟总算开了口,比之先前的平静冷淡,现在明显多了几分难平的情绪。他侧目看她,琥珀色瞳仁在烛火掩映下,恍惚间竟有些难得的凄凉。
这是江令薇脑袋中的第一想法。
明明嘴里还在威胁她,手骨也攥得霹雳作响,却又用这样惹人怜惜愧疚的眼神盯着她看,似乎她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各种往事在心间翻腾,温馨的、满足的、不服的、不快的……最终渐渐定格为他现在的眼神。
脆弱,苍凉……
江令薇终究无法做到置之不理,再者,少隐还在外面候着,当下最要紧的就是让他回去休息,万一日后腿伤复发,落个残废,那可不行。
想罢,她缓和了面色,凑到他身前,伸出右手,示意他把解药给她,否则她确实要一直当哑巴了。
裴渡舟盯着她看了半晌,眸中情绪难辨。在她耐心耗尽要自己动手去搜的时候,如玉的手指轻轻按在她唇角的位置,沿着唇瓣弧度缓缓将一颗形状很小的黑色丹丸喂了进去。
丹丸无色无味,江令薇吞下之后,在心中数了两三下,再开口时,果然已经能发出声音了。
她咳嗽一声,遂又有些记仇地别过头,然而语气却怎么也生硬不起来,“不知道你在生气什么,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少隐要是真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但他到底救了我一命,为了我,饶他一命吧,好吗?
我以后一定会加倍报答你,对你好。”
说到最后,她已然抬起头,乌黑分明的杏眸充斥着真切的祈求。据她了解的他,要是真想杀少隐,早杀了,怎么会等到现在。她看到现在也算是明白了,他似乎很看不惯自己为少隐求情的那些话。
既然这样,那她现在降低要求,故意只说饶其性命,而不再像之前那样,他应该不会再无端生气了吧?
“有你这般护着,我怎么敢动他?”裴渡舟扯唇冷笑。
仍旧生气,并且阴阳怪气。
江令薇装作没听懂他话里的讽刺,立刻顺坡下驴,朝外边扬声,吩咐少隐快回去。
少隐的回复过了几息才传来,声线仍带着些颤意,“……属下遵命。”
江令薇转回身,见他冷峻的面容,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的话,然而在脑中搜刮了半天,最终还是住了嘴。她应该说什么呢?在一个随时会动怒的人面前,好像说什么都有可能会被误解。
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她知道。
“我记得你吃过解药了,不是吗?”裴渡舟面无表情地睨着她,青筋盘虬的掌背连骨节都隐隐发了白,对她木头似的杵在这感到很不满。
“……是,吃过了,”她呐呐应着,迟疑了一会儿,才道:“但天色已晚,是不是该……该睡觉了,你不睡觉吗?”
应对生气的他,实在太过耗费精力,她其实也有些累了。
“原来我还配得到你的关心?”裴渡舟这般说着,手掌却猛然一拉,把江令薇拉得一个趔趄,惊呼一声直接倒在了他怀中。
猝不及防之下,她脑袋撞在他紧实的胸膛前。
接着,一个天旋地转,她被他抵着压在了神案前,连想要反抗的双手也在他宽大的手掌中紧紧攥着,交叉举过她头顶,更不要说被他长腿围在中间无力抵抗的双腿了。
完完全全是一个彻底掌控压制的姿势。亦是长夜之中,彼此偶尔会用到的姿势。
“你很想睡觉吗?”他眼眸微眯,朗星似的眸子中划过几分诡异的光晕,似笑非笑。修长的大手停在她腰侧,不容分说地单手解开丝质束带,挑起衣摆就要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