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慢慢回笼,她揉了揉迷蒙的眼睛,想了想,道:“有朝会,还有……朝暮节?”
距离上一次朝会已过半月,明天又要上朝,不过,这跟现在的她毫无关系。
“答得太晚了,还是该罚。”他大手搂过她的腰肢,将人拉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清丽的面孔,“罚你后半夜不准睡,如何?”
腰上的手不安分地抚摸着,她当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除了那一天的缠绵,最近他们一次都没有行房,主要是彼此都忙碌,他回来得晚,每次她都已经睡下。
今天不同,因为雕好了念珠,她睡得比较早,到子时就醒了。
按理说,是应该答应他行房的。但是,明日是朝暮节,他要算计周家的日子。他一做没完没了的,到时候,她哪有力气陪他演戏呢。
听着她说得头头是道,裴渡舟也不插话,眉梢微扬,安静地看着她。琥珀色眼珠似乎蒙上了一层皎洁月光,柔和得能滴出水来。
“好吗?”她问。
他避而不答,锦被下有力的长腿压住她的身体。她以为他不同意,还是要做,正想说那就来吧,便听他道:“今天怎么哭了?”
少隐注意到她出宫时眼睛红肿。
“有人议论我。”她把清早时偷听一事告诉了他。
“然后,我想着不能浪费送到眼前的机会,索性到父皇面前哭一场。等他问我为什么哭,我偏不说,只提自己给他做了一串念珠,关心他身体。你要我在他面前做一个尽量真实的女儿,会害怕,但是渴望父母亲情。我做得对吗?”
“我的薇薇自然做什么都对。”裴渡舟微笑着揉她的头顶,接着话音一转,语气变得飘渺,“都是一群垫脚石,死的人只会是他们。不出几年,你才会是众望所归的太子,承萧朝命数,是天命所在。”
天命?
江令薇怔愣,脑海里忆起金銮殿的陈设装饰,在他和煦地注视下,缓缓点头,“我会的。”
“只要什么都听我的,”裴渡舟轻轻啄吻了下她的嘴角,“什么都会是你的。”
“我当然会听你的,除了渡舟哥哥,我谁也不信。”她回答。怎么会有人不信自己的恩人呢,她会一直信他的。
永远。
“油嘴滑舌。”裴渡舟嗔怪地瞪她一眼,心里却很受用。“那两个宫人叫什么名字,记得吗?”
江令薇咽下嘴里“说的都是真心话”几字,确认了一番记忆,“不知道。她们没提过。”
“没事,睡吧。”他说。朗月般的眸子移开时,一闪而过几分冷冽,她眼尖地注意到了,心里突地一跳,问道:“你要杀了她们?”
“怎么,”他没否认,笑容依旧,“不该杀?觉得我狠毒了?”
怎么会?她正要回答,双颊便被他掐住,说不了话。
“除了在漠北,你长这么大还没杀过人。有些事情我没怎么教过你,你今天给我记好了,她们让你听到了那些话,就等于让我知道,那是她们愚蠢。这个世上,愚蠢的人注定要吃亏。心慈手软也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他放开手,江令薇似懂非懂地点头,“那我——”
“不要觉得自己蠢,永远不要有这个想法。”他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你和她们永远不同,你有我。”
“你只要对愚蠢的人心狠就可以。一切有我在。”
这番话信息量过大,江令薇愣了一会儿,才完全消化。她看着裴渡舟疏朗的眉骨与浓密长睫之下的眼眸,忽然感到了一阵心惊肉跳。
野兽对危险总是格外敏锐,她自然也不例外。即使这个危险不是针对她。
“听明白了?”他在问。
她眨了眨眼,努力将心中的惊悸压下,“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