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哪是近乡情怯,只不过是她不喜欢走到哪都被人看管,一时烦躁喝酒罢了。
不过,她倒也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到时又是一番逼问。
裴渡舟推开她的手,语气森然,“哪里养成的破习惯,我很爱训诫你?”
三月不见,故意晚归,一点好听的话都不肯说也就算了,还做出这幅样子,他之前的思念与后怕简直像个笑话!
她仰着脑袋偷瞧了他一眼,却正撞进他似寒冰般的眸子,心里想的话不过脑子地说了出来,“你一直很爱训——”
“大点声,我没听清。”
“训……有错的人,”她生生停下呼之欲出的话,“我让你等这么久,我知道错了。”
他意味不明地冷笑几声,却到底不舍得再跟她生气。
在她再一次伸出手的时候,他站起身来,慢慢将人逼至床角。
她顺势坐下,他双手撑在她身侧,高大的身形极具压迫感,“再敢有下次,我扒了你的皮,生吃了你。”
淡然的语气,仿佛只是一句玩笑话,但她十分清楚,他说到做到。她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去沐浴,一身酒气!”
“我这就去。”她忙不迭起身,不想再被他逼问。
等人的身影从视野里消失,裴渡舟来到外间的屋子,视线掠过桌上的方盒,拧着的眉总算舒展了些许。
他打开殿门,少隐一直在门外等候。
夜色寒凉,天边不知何时挂起了一轮圆月,皎洁的月光撒在裴渡舟周身,为他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更显俊美。
然而,面如冠玉之人说的话却叫人感到心惊胆战,他说:“刚才直视她的侍卫按规矩送走,把今天跟她说过话的男人,名字全部记下来。”
少隐恭敬称是。
至于记下来干什么,少隐自己也不清楚,他猜测大抵是让记陆与罗玄两位侍从暗中去使绊子。
之前他就见两人有段时间特别忙,问了也支支吾吾的,那时朝中许多世家公子嫁得特别快,少隐就大致推断,应该是主子命人做的。
至于原因,少隐觉得只有一个——源于爱。
“殿下身边没有近侍,不知主子如何安排?”少隐想起来时吴管事拜托他问的话。
府中的侍从都是由吴管事从主子府里调度过来的,进府的第一件事就是耳提命面地告诉那些人,对殿下不可近身,不可直视,不可有不该有的心思。
之前还好好的,自从殿下主动要那个圆脸小伙子做近侍后,吴管事便被主子好一番训斥。今晚又有侍卫直视了殿下,吴管事现在都胆战心惊的,连到主子面前回话都不敢了。
“你以后就留在她身边。”他望向天边的圆月,淡淡道:“记得,不要摘下你的面具。还有,如若再护不好她,发生那种危急的事情,休怪本相不讲情面。”
听到这话,少隐浑身一哆嗦,立马跪下,“属下明白。”
他容貌上乘,自从殿下来了后,主子便让他戴上面具示人,对外则说是破了相。
至于危急之事,是他在漠北差点让殿下命丧九泉,彼时主子动了大怒,收到信的当天便策马往漠北而去,谁都拦不住。
要不是殿下并无大恙,已到淮州境内的主子根本不会回来,而他这条命恐怕也已经没了。
“把今晚在宫里发生的事告诉我。”
少隐强忍着惊惧,开始一一道出。
……
汤池里冒着蒸腾的热气,一双白皙的脚沿着玉石阶梯进入池中,水面泛起一圈涟漪。
侧边的木案上摆着一个眼熟的小瓷瓶,里面装着解酒丹,旁边还有一碟蜜饯。
江令薇没有丝毫惊讶,她知道从自己回府开始,一举一动全在他耳目之下,就算那时候不吃解酒丹,待会他来了,也容不得她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