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金宝迅速抬起头,瞄了他爹一眼,啧,那一脸褶子的谄笑简直没法看。
“行了,夫人那里未必会为难你。只是今后再有什么,务必赶紧报上来。”童嬷嬷不再啰嗦,把信叠好,匆匆去了正房。
一只白嫩丰腴的手把信纸拍在桌上,手腕上套着的赤金掐丝镯磕在桌面,发出一声脆响。
“先是个爬床丫头叫什么丁莲花,前天又有个佃户家的李秀秀,今儿又冒出来个丰安坊的胡二娘!沈三他什么意思?!到底背着我找了多少女人生出多少个女儿!”
“夫人,是丁荷还有张秀秀。”
童嬷嬷瞪一眼一脸八卦的红儿,打发她到门口守着,这才低声说:“夫人且小声些。这院子狭小,安哥儿可就住在东厢房呢。尤其外头还住着丁家张家两帮泥腿子,整日里无事还闹得乌烟瘴气。”
见吴夫人犹自气得把桌子捶得砰砰响,又劝到:“仔细手疼!现在气这些也于事无补,您得先想想眼前最要紧的事啊。”
“嬷嬷是说——”吴氏沉吟片刻,恍然大悟,“查清楚沈如松还偷着在外面生了多少个儿子!”
“······”
童嬷嬷嘴角一抽,好悬没被口水呛到。冒出一堆便宜闺女还不够糟心,您还要主动扒拉出一群儿子么?
有些发愁地看着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傻妞,童嬷嬷暗暗佩服自家吴老太爷的眼光。
要说这沈三爷贪花好色,也不像个读书种子,妥妥的绣花枕头。虽说平日里很有些温柔小意,可童嬷嬷看得清楚,若非自家老太爷步步高升,这体贴还能剩几分?
现在这左一个外室女右一个外室女的,她很为自家姑娘不值。
可再想想吴氏这大聪明的样子,若是嫁到别家还是当家主母······嗯,枕头从来都是成双成对,如今这样也算挺好。
只是吴氏之前就为了碧儿那个贱蹄子闹别扭了好几年,还是一起守孝回了清河老家,清清静静的,算是一起共过苦,这才慢慢转圜过来。
如今庶子都认下了,可不能再为了几个外室女又让小两口离了心。
这么想着,童嬷嬷打叠起精神,还特意换回了旧时称呼:“姑娘啊,这事尚未做得准,不妨先打发人寻了老爷问问。咱们也不能凭白冤枉了爷对不对?这年头,攀富贵的骗子又不是没有过。”
吴氏点头,但又皱眉道:“那要是真的呢?”
“真的也没什么。一个女儿还算金贵,一群还金贵么?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您把人继续往后倒房那里一塞,由着她们掐去。”
“话是这么说,可是,可是那岂不是要多出几个姨娘?”
“您是嫡母,由您教导庶女,还怕她们姨娘敢作妖?若是不好,左右不过几台嫁妆打发了。若有好的,还能给咱们安哥儿添点助力不是?”
吴氏嘴上虽然嗯着,还是满脸不开心。
童嬷嬷知道她想的是什么,遂道:“何况,老爷未必会纳了那几个。”
吴氏顿时阴转多云,连声追问。
童嬷嬷暗自叹口气,接着道,“这后院里多几个小孩子,外人哪能分得清?尤其女儿家的又不上族谱。但如果纳几个亲戚一大把的本地外室进门,动静可就闹大了。”
“旁的不说,您看看这几家人像是能上台面的样子?老爷现在一门心思都在肃宁侯府那桩事上,想必不肯多出这么些拖累。”
“您看啊,我们由清河一路来安阳,就这几匹马几辆车的。过些时日要回寿州府,新纳的姨娘们总得带上吧?老爷可有吩咐人再置办马车、添置人手?”
吴氏脸色已经完全放晴,同意沈管事派人先去找老爷送信儿。
沈管事抱着一颗将功补过的忠仆之心,让曹金宝骑上拉车的大青骡一路加急奔去单骑救主。
于是,在外会友的沈如松沈老爷,还没开席就喜获自己又双叒喜得贵女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