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寂风时,是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周围白茫茫一片。大雪如鹅毛般飘落。覆盖住周围一切。那雪,格外的寒冷。刺得人眼生疼。寂风身着黑色长衫,立在远处的湖边。他面向着湖,唇边一支竹箫,正吹奏着。萧声十分低沉凄清,忧伤悠长。仿佛穿破了岁月的沧桑,徒留世人心中最美那面,展现在这天地之中。他的头顶上空有一只巨大的仙鹤盘旋。仙鹤时而冲上云霄,时而落在寂风身后。倾听着他吹奏的乐章。月霎裹紧了身上的衣衫,不一会,她的头上,便沾满了洁白的雪。她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他身后。颤抖着声音,轻声道:“寂风,我来了。”这一刻,世间仿佛静止了下来。她瞧着那单薄的背影,顿觉凄凉无比,难过得再也说不出话。风雪还在不停的盘旋飞绕,从耳旁呼啸而过。萧声戛然而止。寂风伫立在原地。他的头上,他的身上,落满了洁白的雪。身着单薄的黑色长衫,这呼啸的风雪,像是随时能将他刮了去。握紧竹箫,慢慢转过身来,他的面容相比之前消瘦了不少,神情略显憔悴,双眼泛红。映着雪,面色似乎又苍白了几分,他磕动着嘴唇,瞧着那抹碧绿的身影,不可置信的吐出了两个字。“月霎?”虽只有一面之缘,但她的面容在脑中却挥之不去。他日思夜想的人,他时常梦见之人,他时时祈盼想要见到的人。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笨拙的说不出话来。刹那间,百感交集,如入梦境。寂风的双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若狂。他呆呆的望着月霎,生怕这又是一场风一吹就散去的梦。月霎被他瞧得有些羞涩。她微微转过头,抬眸看向湖边,道:“寂风,你再瞧我,我便剜了你的眼珠子。”闻言,寂风气息一个不稳,急促的咳了起来。原来这不是梦。寂风心中不禁大喜。他的瞳仁映着雪,倒映着月霎的身影。月霎连忙轻拍他的背。这时,她才想起,寂风的伤。她担忧的问:“寂风,你的伤?”寂风稳定好气息后,双眼疑惑:“你,你怎知我有伤?”月霎凤眼微微上扬,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怎的,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寂风公子。”“寂风公子?”十分熟悉的称谓,自从与月下雨相识后,每当她打趣他的时候,她就会阴阳怪气的唤他寂风公子。寂风的脑中,飞速的转着。月霎,月下雨……虽然月下雨额间并无梨花印迹,但他始终觉得,雨姑娘的眉眼与月霎有几分相似。此前,他还问过几次,见雨姑娘坚定的否认,便未再怀疑过了。原来,月霎一直在他身边。想到这时,寂风的心中升起一丝暖意。他轻笑:“原来你就是雨姑娘,也是月霎。”月霎点头道:“我本不想瞒你,可出门在外,又不得不隐姓埋名,怕招惹是非,你可怪我?”寂风拍了拍身上的落雪,道:“不怪,不怪。”“月下雨也好,雨姑娘也罢,在我心中,都不及月霎初见。”此时两人站在风雪中。虽然寂风刚拍落身上的雪,不一会便又落满了。他瞧着月霎纤长的睫毛上,沾了一层薄薄的飞雪,煞是好看。她的青丝已落满了雪。一只银白色的钗斜入发髻,展翅欲飞。月霎的容颜,清丽脱俗,倾国倾城。世间少有。大雪淋漓,一如白头相望。月霎伸手拂了拂头上的雪,道:“寂风,你的伤,可全好了?”寂风点头道:“水城国终年寒冷,伤口好得也慢些,但痊愈了,只是偶尔胸口会疼罢了,不必担心,倒是你,雨姑娘。”寂风随即摇头又道:“月霎,你可有受伤?我只记得当时我被一刀贯穿了胸腔……”在水城国养伤的这几月,他也在担忧她。只是,天下之大,他却不知她身在何处。白秋意救下他之时,他曾说并未见过他人。月霎道:“寂风,说起来,我还得谢你,当日,若不是你舍身护我,恐怕我也难全身而退。”寂风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说起来,我也得与你说声多谢,若非你为我撑起结界,续我生息,恐怕我将长眠于地了。”寂风记得那时虽昏迷不醒,可隐隐约约听见雨姑娘在焦急的唤着他。说完又打趣道:“还好暗夜剑术不济,没有正中我心口。”寂风笑了起来。一切伤痛都已过去。那么危险,他却觉云淡风轻,轻描淡写的一句没正中我心口。若真是正中他心口,此时,他还能站在她面前么?月霎轻叹,道:“寂风,往后,不许再这般舍身护我了。”,!顿了一下,月霎又道:“分开这几月,我一直想问你,为何你当初奋不顾身的挡在我身前?难道只为救我么?”闻言,寂风神色沉静下来。他望着湖,慢慢道:“我也不知为何,但就那样做了,那一刻,我来不及多想,若是我们中有一人会死,我想着,那个人一定是我,我别无他想,只想你活下去。”月霎听后,心中涌起一阵甘甜。好像吃了特别甜的蜜一般,令人心情愉悦。她微微笑着,笑容百转千回。她轻轻道:“寂风,你知晓么?自从分开后,我一直派人暗中寻你,日复一日,从未间断。”寂风听到月霎寻找自己,心中早已喜出望外,但他并未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月霎的双眸。她的凤眼微微上翘,不笑时,不怒自威,让人难以接近,微笑时,凤眼又十分柔和,笑容温暖,让人如沐春风。很难相信,数月前,两人初见时,都曾想置对方于死地。到现在,寂风也不知,当初破庙救下的阿月乞儿,便是月霎。月霎挥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寂风,你又在发呆么?”见眼前有东西在晃,寂风瞬间清醒过来。他转头看着月霎,摇摇头,道:“雨姑娘……月霎,你一直在寻我么?”月霎点头:“我担心你的伤,怕你有生命危险,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寂风听后,不禁笑颜渐开。他道:“风里来雨里去的这么些年,我走过尸山血海,踏过白骨森森,在生死之间游荡数回,每次都能死里逃生,定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死去了。”月霎柳眉微皱,道:“寂风,你往前的生活,定过得很苦。”:()月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