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膺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下,那张纸薄如蝉翼,却如重山般压在褚膺心头。跃然纸上的是他所熟悉的,当今储君殿下的笔迹。
明明数年未见,赫岁的笔力也有所变化,可褚膺就是知道,那是殿下的字迹。
褚膺不禁往前探去,他原本挺拔的身姿也微微佝偻起来,那展台太远太矮,他竟一时看不清……
然而一只手遮住了他的视线,落在了那张纸上。
那是女掌柜的手。
褚膺与其对视,半晌,他开始花钱买衣。
不是为了置办衣物,不是为了掩人耳目,仅仅是为了那张薄纸。
他心甘情愿。
即便要为此交出他的全部身家。
花钱如流水算什么,掌柜看着这位花钱滔滔又汹汹,完全就是往死里砸的架势,正准备将殿下的信张递给他……便看见一道黑影左脚拌右脚踉踉跄跄撞上贵客。
女掌柜:活见鬼了,从哪冒出来的莽夫。
然而这莽夫却长着一张俊脸,连声音都带着少年气,没等掌柜呵斥,便连连道歉:“抱歉抱歉这位兄台,真不好意思,小的一时没看清脚下,滑了一跤……兄台可还安好?不若小的送你去医馆瞧瞧……”
掌柜那么能言善道的人物都插不上话,愣生生看着这伶牙俐齿的年轻人一副要一把带走贵客的架势,头顶青筋跳了又跳。
‘哪来的莽撞人……不对,这不是玄枭卫的令牌嘛……’掌柜刚想开口阻拦,却注意到年轻人身侧不经意露出的令牌,银底朱殷。
掌柜一时也陷入两难,她阻也不好,不阻也不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然而年轻的玄枭卫却好似仅是关心他撞到的人,听到那人拒绝后也没多做纠缠,只是再三表达歉意后离开了。
看得掌柜一愣一愣的,她决定早送大佛,庙小供不起。
褚膺没见过这么乱来的玄枭卫,唯二熟悉的人都很端着,那些不算熟悉的也一副高智冷酷的模样,连狼因也只是稍显朝气,没想到原来是这样的狼因吗?
他见的还是太少了。
褚膺揉了揉被一头撞到的肋骨处,简直不敢想象其余那些玄枭卫是不是也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这也太硬核了。
但好在算是打消了这位玄枭卫的怀疑。褚膺怀揣着从掌柜那儿得到的殿下亲笔,随意逛了逛,发现没人跟随后,才打算查看殿下的笔信。
锦绣阁不是赫岁的产业。
但锦绣阁是贵妃的产业。
贵妃向来爱屋及乌,让赫岁拿自己私产练手也是毫不心疼。
赫岁自然投桃报李,暗里疏通了官府的硬关系,愣生生让这个原本在贵妃一众产业里并不显眼的锦绣阁一飞冲天,成了上京第一阁。
不过因为赫岁殿下独异的好奇心,锦绣阁也变得有些两模两样,在一众衣铺的衬托下显得鹤立鸡群,很怪。
赫岁原本是不打算插手的。
但秦皋的回京,让赫岁改变了主意。
秦皋是玄枭卫的现任首领,一直在出外勤中。虽然也不时回京,但离京之日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