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侍们只恨自己上不了场,解不了殿下的火气。
鲜妍娇美的朱顶红花束被错落有致地摆在水晶琉璃瓶中,良好的视力让赫岁在远处便能看到更多的细节--其中几株花上还沾着圆滚滚的露珠,将落未落,晶莹剔透。
不愧是司花官从温室里精心挑选的花株,赫岁心情很好地舒展了眉。
因父皇和太保又静悄悄作妖而不叫上她的头疼在这刹那得到改善。许是因为眼前的花过于明艳,驱逐了赫岁的全部杂念。
美好的一天不如从赏花开始。
赫岁心情有些愉悦地想着,至于父皇到底想搞多大的事就不为难自己了,天大的事儿有父皇顶着,父皇那儿不是还有太保么。
面前这位正进行老年人三部曲之一的赏花预备役即是如今青宫的主人——储君赫岁。
赫岁是皇后所生的嫡长女。说是嫡长女,其实皇后所出的从来就只有这一位。
大胥上下谁不知道,赫岁殿下是当今帝后共同孕育的唯一“子嗣”。
而执掌储君实权的赫岁向来不与自己为难,她想要,她得到。
赫岁踱步到花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花瓣,柔软厚实的触感令指尖无意识地颤了颤,似有些不适应。
也对,赫岁与她的父皇一样,热爱冷兵器到痴迷程度,已经很久没有触碰过这样柔软的生命。
赫岁动作略有停顿,而后手指向下滑落,最终停留在花茎处。
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少女轻轻扼住其中一支花茎,随意自然地往后一掷,眨眼间整株花便落入了少女身后不知何时归来的滕臣怀里。
那株花苞最多开得最艳的朱顶红,就这样轻巧地离开琉璃瓶,击中了在旁默默守候的滕臣。
繁花赠归臣,倒也不失其价值。
少女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手,并不在意身后的滕臣怎么处理那株珍贵异常的繁花。
回来了啊。
变高变壮就算了,怎么感觉沧桑了些许,还能养回去吗?
这就像是自己养的明明是一只皮毛光滑威风凛凛的帅气大型犬,结果回来的是在风雨野外摸爬滚打在狼群里称王称霸的沧桑狼王。
结果是好的,但赫岁有些开心不起来。
殿下心情不太明朗。
在场的侍从默然不语,但动作一致地调整呼吸,尽力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高大的滕臣单膝跪地,手中那束花异常惹眼。
滕臣从未肖想过殿下赐花。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繁花打乱了滕臣备好的腹稿,其人一时失语,手却紧抓着花不放。
殿下赐予的花放在哪里都不安全。
滕臣想到那些妒忌他能被殿下挂念的媵臣们,又想到他作为殿下的滕臣理应大方得体一些。一时间却未能张开口,只有花依旧被握在手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