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这椅上久了,烛光在物件暗影如影随形,当此间无其他人的时候,静的让人发慌,她猛的站起来,左右瞥了瞥,朝门外行去,亲卫便跟了上来。
她的心才定下来,随后止了步子,看了身后的子龙,宫室冷寂,月沉如水,月色如波纹般荡开,回过头来她定定的看着他。
赵云不明所以,“殿下?”
她再度将目光放在那前殿,那里黑沉沉一片,那殿宇静静地矗立着,可她明显感觉到那来自龙椅上权利巅峰的寒意与撕杀,在那殿内嘶吼着,血腥未散。
她在一年前,还在为身后一连串人烦恼,她的自由与隐私荡然无存,那窒息的感觉让她极为痛苦,可如今,她身边若无人,恐惧与多疑便扎在心底。
“无妨,子龙去休息吧,孤也得安寝了。”
她一步步越过站岗的将士,他们防守着,道道大门造就了森严的宫闱。
曹操的班子能臣猛将很多,基本都可以用,尤其是荀彧与荀攸,但荀彧对于她降汉旗的事情很是耿耿于怀,收拾东西就回颖川了,都懒得搭理她。
荀攸倒是觉得没啥,那宗庙里的不还是高祖文景汉武,刘琼非想重新立个国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汉的摊子确实有点烂。
刘琼也觉得荀攸很上道,荀文若着实有些过于执着了,但没事,她现在不缺人,但曹操的班子继续在这几州用,有点太给自己留雷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她只得继续找宋恪出主意。
宋恪想了想,“我们现在没有什么人手,其实最好的人才们,之前要么在袁绍的手下,要么在曹操的手下,这些人,能用还是要用的。这样吧,我们把之前幽州翼州中层的人手,安排到兖州与豫州,其他的重新选,把兖州与豫州基层与中层官吏往翼州与并州迁,错开来,再征辟求贤,筛选一批文士与读书人,再设监察部门,把局势稳下来,地盘吞下去再说。”
刘琼有些头疼,“可以,让沮授与法正一起负责这事吧。”
宋恪看她眼底有微微的青黑之色,“你怎么了,睡不好?”
刘琼嗯了一声,她又开始做恶梦,他们称之为杀伐果断,她半夜惊醒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手,曾握着剑。
鲜血从手上洗干净了,却没有从她心里抹掉,于是她只能一遍遍对自己说,是那些世族豪强们该死。
“没什么,宋恪,我突然发现,权力这种东西,是能异化人的,它可以把人变得面目全非,我甚至想不起从前的我是什么样子了,每每思之颈背发凉,”
宋恪倒了杯水给她,坐她身旁,他们的肩膀挨着,
“当你还这么想的时候,你就还没有变,你依旧是原来的你,只是现在的你,多了责任。你如果真的是奸恶之人,岂会民心所向?不要想那么多,尤其是过去的事,世上无有不流血的变革,躯体病了,总要有人站出来,挖开陈旧的腐肉,迎来新生。”
刘琼喝了这杯水,将杯子放入宋恪的手上,“谢谢。”
沮授看着先前刘琼的状态,心里一直不安稳,他可太熟悉了,前老板就是这样没的,好好一英豪,怎么就忧郁而终。
先前刘琼在翼州时,状态还对上了,如今来了许昌,倒是好多了,他怀疑翼州那地方风水多少有点问题,妨主。
沮授大小事务一手抓,刘琼听着沮授细细说来豫,兖两州的情况,徐州法正已经过去了,消息还没传来,青州天灾人祸过于惨淡,刘皇叔带着庞统徐庶忙活根本走不开,倒没时间来骂她这逆子。
刘琼封刘协为山阳公,封曹操为宣平侯。
然后刘协便待在许昌新修的宅子里,一时也无人上门,他感到清静,又觉得怅然。
刘琼没有管他们,那些大臣原本就是大族大人物,世已至此,他们也没有待在许昌的必要,各自收拾行李准备回族地。
曹操与夏侯惇走在街上,不过半月,治理方面明显有了区别,士兵精神十足大步巡逻,并没有侵犯百姓半分,见到难处还会停下来帮忙,许昌百姓不过害怕了三天,便放松下来,孩子们还往士兵身边窜,他们觉得威风极了。
他沉默了一会,问夏侯惇,“元让,那刘琼封我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