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打听,那些预备着入宫的女子净是些庶女与外室之女,再往上些她们接触不到的人家,更是连庶女都不往宫里送。
但无论如何,在平阳候往宫内递过名帖后,贺文锦选秀一事算是铁板定下了。
眼瞧着叫贺文锦退选无望,大夫人只得给贺文茵和贺文锦分别请了个嬷嬷。皇家规矩不同,而前些年根本没人管过贺文茵的礼仪,无论如何都要好好补课。
但贺文茵听着礼仪课,只觉得头脑发晕。若非她不来月疏雨眠也来不得,她恨不能日日告假才好。
——她借着“要进齐国公府伺候”的理由把月疏雨眠也带了进来,想着等她们到了年龄便去让她们选女官。
嫁人或许会遇人不淑,总是留在自己身边没有自己的生活也不好。
当然,若是她们有了钦慕的人,她也不能强行将她们打包塞进宫去——她不可能直接替她们选择。毕竟她不是先知,看不到不同选择的未来会是什么模样。
所以贺文茵能做的便是竭尽所能多为她们想想还有没有好的出路,多给她们一些选择,并尽量将每条路的利弊都摆在她们眼前。
月疏比她小点,正好是年末及笄。而据雨眠说她其实已满十六了,但人牙子为了卖个好价便将她与月疏的年龄写作了一般。
这些年她一直在教她们识文断字,也教了她能教的算数和零碎的政治历史。她想着到时候给她们找几个当过女官的塾师补补课,最好再想法子托些门路,叫她们干点钱多事少的闲差事。
……还要把奴籍去了,最好弄个平民好人家的籍。这样无论是要入宫当女官……还是要嫁人,要教书都好……
“……三妹妹!”迷离间,她忽地便听见贺文锦扬声喝道,“你怎的又睡?!”
于是贺文茵猛地抬头,眼前便是教习嬷嬷板着的脸——如此一瞧,她便知晓自己怕是要挨训了。
谁知,对方最终也未曾说一个字,只是一一副上不来气的模样,大步过去检查贺文锦的账册。
被查着作业,贺文锦咬牙看着一脸朦胧睡态的贺文茵,只觉得手痒痒。
上课第一日时,她这厮便睡着,她本要替嬷嬷打她手板,结果板还未曾出手,便叫一道忽然闪出的黑影掐住了手腕,如今都还留着印子!
她先不尊师重道,她的暗卫还有理了!
——虽是这么想着,但贺文锦其实也不爱上这课就是了。
每日需得被板子顶着腰走路,饭食也不给多少,坐姿需文雅淑娴,说话需细想再细想,还得故意放柔语调,一人在房内竟也连躺都得规矩着躺!
这不是可笑么,她爱怎么活便怎么活了这么些年从未有人说过什么,如今反倒做什么都是错了!
如是想着,贺文锦攥紧手中帕子,恨恨地看向一旁。
相比下贺文茵的课便轻松得多。她只需在那打瞌睡听讲,到了饭点便吃国公府下人送来的饭——对了,她这些日子吃都吃不饱!
然而,被盯的贺文茵只顾拆着方才送至她手上的信笺,并未注意到她的眼神变换。
谢澜这些日子将她的一日三餐彻底包了下来。他每日都要雷打不动地附送好几封信,再送些小玩意,或是讲述今天他又见到了什么问她喜不喜欢,或是某些有趣的八卦。
这叫贺文茵觉得,他若是生在了现代,指不定一天得给她发上好几百条消息。即使她每次只斟酌着回上一多半也乐此不疲,
……说来,那日他的礼物,她都不曾当面谢了他。
那日谢澜送来的礼是件不小的水晶插花摆件,做得栩栩如生,煞是好看,她都有些舍不得不摆出来。何况她心中有数,此种物件定是费了他好一番心思才寻到的。
只是该如何谢他?左思右想也没个结果,贺文茵微微小叹一口气,接着翻手下信笺。
谢澜的笔迹清俊,却又不拘不放,字字连绵,瞧着颇有几分后世书法大家的风骨,看着便叫人觉着赏心悦目。
“……今日晨间,我途经府上园子,发现其中一支菊开得甚是好看,便随信附予你,也让你略看一番国公府的秋色何如。”
“……此外,我很想念你。文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