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嫣然没接纪时泽嘴里的玩笑话,而是把身子靠的再近了些。一反常态地正经道:“我看那话本上,少年将军英雄救美后,窈窕女郎都要以身相许,不知赵公子你意下如何。”
外面的人看她酒楼开的火热,又见她还未婚配,数不清的男人想要娶了她,再将她这日渐红火的酒楼收入禳中。这几日来她门前献殷情的男人愈发多,不是送情诗,就是抛媚眼。要不是有自小习武的张雪帮她拦着,她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八旬老汉的媚眼。
她像块香饽饽被周围的虎狼盯着,只要她一日不成亲,一日就不得安宁。可若是所嫁非人,那把酒楼连带着自己都搭进去了。所以她要招婿,而眼前的纪时泽就是最好的人选。
先不说她留着他三个月,能看出这人品行不错。而且这小模样长得,整个边城就没有比他还年轻貌美的。至于浑身伤病那就更好了,行动不便才要她供养,根本离不开她。这简直就是老天给她送来个如意郎君。
纪时泽想着那“少年将军英雄救美”,心道他确实是少年将军,只是被军内出了细作,他才落得这般下场。可自己这般此刻没落,又怎敢误佳人。
但下一刻,他看着魏嫣然眼里的热切反应过来,不可思议指着自己道:“你是要我入赘?”
要他堂堂镇北王世子,五岁入军营,七岁上战场,十六岁就被封为将军的纪时泽入赘?
“是的,东西我都买好了,现在就成亲。”说着,魏嫣然便拿出了托张雪买的红盖头,一把盖在了纪时泽的头上。然后趁人反应不过来,又把盖头揭开。
盖头下,纪时泽的脸火热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被那红盖头衬的。
魏嫣然将一锭银子塞在纪时泽手里,“这是聘礼,往后有我一口吃的,绝对饿不着你。”
“你!”纪时泽看着手中被措不及防塞来的银子,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见魏嫣然已经走出了房门。
他拧动眉毛,看着自己“卖身”换来的银子,须弥后叹了口气。
算了,救命之恩不能不报。只是若是成婚,自己这般实在是委屈了人家姑娘。
另一边,魏嫣然眼见着纪时泽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吵闹,就明白这人大概是认清了现实,而她那出强买强卖的生意也做成了。
她坐到了柜台上,拿着算盘啪啪打着。
将账本记清楚后,她眉头微皱,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样。
她后院种着些菜,库房里也堆着余粮。但还是需要外出采买,这几日不管鸡鸭鱼肉的价格都在攀升,而她的酒楼虽还是人满为患,但是她还是发现客人一天比一天少。
黄河水患,两岸被淹良田近乎百顷,粮价上涨,就连他们远在漠北的边城也受到了波及。
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她早晚也只能提高售价来应对日益涨高的粮价,只是提高售价,来购买的食客就必定减少。
魏嫣然正在思索破解之法,酒楼的门却被敲响了。她不想理,那敲门的人却愈发起劲,大有她不去开门就把门敲烂的架势。
她将账本锁进抽屉,起身去开门,却发现来人是隔壁街同样开酒楼的赵老板。都说同行是冤家,更何况对方还带了自己正值壮年的儿子。
此刻张雪不在,打起来她并不占优势。她也不想和人扯皮,所以看见人的那一刻就又把门闭上了。
刘老板抵着门,“别关!我是来给你说亲的,你看我这儿子,刘宝儿,器宇轩昂乃人中龙凤!”
一听这话,魏嫣然关门的力气更大了,刘老板和儿子二人之力竟有些不敌。刘老板一狠心直接把脚塞进门内助力,却不想被魏嫣然夹了个正好。
“啊呀!疼啊!脚要断了!”
听着这叫声,魏嫣然非但没松力,反而使上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誓要把刘老板的脚夹断不可。
“好了,快松开我脚,我是来说正事的,粮庄和酒楼都商量好了,明天粮价会涨十倍,你也要涨。”
一听这话,魏嫣然瞪大了眼。父子本来抵着门,现下对面没了阻碍,两个人直接摔了进去。
“你说什么?涨十倍?”魏嫣然即诧异又不安,即便是灾情会影响粮价,那也不该涨十倍之数。
边城不比关中富庶之地,百姓平日所得去除家用,没有多少余钱。若是涨十倍之数,那没多久就会有人连口吃的都买不起,官府不可能不管。
“你这么涨价?不怕县令请你去县衙打板子吗!”
刘老板却奸笑道:“你能想到的,我们怎么会想不到,我们早就打好招呼了。”
“你!”魏嫣然意识到这群虫豸要官商勾结,逼迫百姓倾家荡产去买粮食。
刘老板见魏嫣然怒目生气,好声哄道:“你若是实在怕涨价愧对领里街坊,现在就嫁于吾儿,我接手这酒楼,这脏活累活也全替你干了,你到时候只管在家数钱就好。”
说罢刘宝儿往前一站,憨笑下脸上的肥肉挤成了三层,眼神中带着让人难以言喻的猥琐。
魏嫣然握着拳头,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两无赖打出去。商家趁乱坐地起价确实能赚的盆满钵满,但是需要买粮食的普通百姓就会陷入水深火热的惨境。
她虽然爱钱,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不屑于同这种损人利己的缺德人合作。
“不,明天魏氏酒楼的价格绝不上涨。”
刘老板惊呆了,“你疯了?只有你一人不涨粮价,全城都会来你这买,你的余粮也撑不了多久。”
“那也不是刘老板该操心的事,而且我已成亲,若是你再有些没脑子来这闹事,我就把你们父子请到府衙上,告你调戏民女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