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乖…别怕,容安在这里”,顾棉小心翼翼折起空了的糖纸,把它收进了靠近心窝的位置。
“睡吧先生,容安就在这看着你。”
顾棉伸手揉周卜易深陷的眉心,可揉了好久都不见它展平。
“周卜易…你…”,顾棉眼眶不知何时已经染上点点红色,“你以为死了就能逃得了吗?”
“本王狠狠心,连尸体都上又如何!”
华云舒为什么还没来……他就不能再快一点吗?!
身后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顾棉猩红着双眸回头,却发现是一个端着碗的婢女。
“云公子累了一天,我们叫不醒他……不过他之前说过,下半夜会出现这种情况是正常的……他晌午就嘱咐膳房熬了药。”
婢女放下碗,施了一礼就离开了。
顾棉一顿。
——自己怎么会反应这般大……更是连理智都无存,实在不应该……
顾棉端起碗时,胳膊还有些细微颤抖。
为什么他的担忧如此深入骨髓,已经到了一点点征兆就自己吓自己的地步
顾棉抿了唇——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看上去一定很没出息……
周卜易啊周卜易,本王何时中毒竟这般深了呢?
毒瘾难戒,食髓知味之后,只怕更不愿再放手。
顾棉又一次俯身,喂完了退烧的药汤。
夜还长,顾棉坐回小凳上,在昏暗的烛光中盯着周卜易长长的睫毛看了很久,然后把头埋进臂弯里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不算短的梦。
奉源八年秋,南境全线崩溃,顾泽舟临危受命挂帅出征。
那一年周卜易毅然决定跟随顾泽舟去边南关。
深宫冷清,外臣本不可入内。
可周卜易总是那么神出鬼没,他就在上阳宫偏殿喝茶,也没有任何人发现。
顾棉那时候很小,温妃招手想让他坐到身侧来。
顾棉抱着自己的小板凳,把它放到了周卜易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