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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玉低头接过纸张，看了一会儿，又空手比划一圈：“看着复杂，倒也不是不能织，不过这毛衣的花样也太夸张了，这样的衣服能穿的出去吗？”

“沈姐别管能不能穿出去，就说能不能织就成，人家指定要的，穿不穿得出去那是人家的事，”唐园压低声音，指着纸上的图样，“正面反面，织单片就成，织成了一套给这个数。”

“一毛？”沈文玉看着唐园比划出来的一根手指，抬头看到她眼中露出的无奈，突然意识到什么，惊喜询问：“一块？真有这么多？”

“那可不，不然我哪能来找沈姐呢，”唐园微笑，凑过去在她胳膊上碰了碰，“沈姐，我们是朋友才来找你的，这样好的事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咋样，你考虑清楚？”

“清楚了，考虑得再清楚不过了，还是咱俩关系好，你念着我这个姐呢，”沈文玉举起手里的毛衣图样，“这图样不难，简单的很，我给你织，你多少天要？”

问完，她没有听到唐园说话，疑惑看她。

唐园抬起手，用手肘碰她的手肘：“这得看沈姐想赚多少。”

沈文玉抿唇，咽了咽口水：“这两块，我织快点，一天就能给你织出来，一天一块钱啊，这……这……真能有？”

“只要能织，就能有，当然不一定是这个款式，”唐园跟她解释大概的情况，“这是私活，人家不对外的，我好不容易才抓着机会，这样的毛衣买的人要求高，所以织的时候需要格外小心，慢一点可以，但质量一定要跟上。”

“这你放心，我织了那么多年毛衣，知道怎么做，按你说的，大不了我织慢点，两天织这两块，时间绰绰有余，”沈文玉说着，也算了笔账，“两天一块钱，一个月也能有十五块，好多普通的工作干一个月也就挣这些。”

唐园看她一眼，要不是确信她不知情，都要以为她是在内涵自己。

毕竟她在锅炉房工作，一个月的工资确实只有十五块。

她没有多说这件事，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双皮手套：“沈姐，你织毛衣的时候戴上这个。”

“哎呦，这么麻烦，我织毛衣的时候肯定把手洗干净。”沈文玉伸手，露出了长冻疮的手指，然后又默默缩回手。

废品站这边也有煤饼炉的热气，但要开门做生意，热气总会散出去，导致里面的温度并不太高。

这个季节长冻疮很正常，几乎人人都有，毕竟大家要生活过日子，总要碰冷水，要露出手指。

“你这手套这么好，把它弄脏了。”沈文玉不好意思道。

“这我已经说好了，等沈姐多干一段时间，这手套就归你了，”唐园打开皮手套，露出里面的棉层，“沈姐你看，里头带着棉的，手保暖了，你织毛衣会更快一些。”

“这怎么好……”话是这么说，她还是低头看了眼手套，随后感慨道，“怪不得你说要织干净的，人家愿意拿出这么好的手套，织不干净可不行，不然……你还是另外找人吧，我怕万一……”

“没事，万事有我顶着呢，沈姐只管织毛衣就行，”唐园说道，“待会儿我再去买两个干净的框，回头沈姐织毛衣的时候，就用干净的框，不织了就盖上，不要怕弄脏，就算弄脏了我也能卖……换出去。”

她说的是真话，薛诗琪给的毛衣图样很精致，她店里崭新的卖一两百，她这边织毛衣的时候万一弄脏，洗一洗便宜点也能卖出去。

香江那边手工品值钱，这生意怎么都能做。

“真的？”沈文玉看她，见唐园点头，咬了咬牙，“那我帮你织，你放心，我尽量不弄脏。”

“沈姐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唐园本打算立即将毛线拿出来，但也怕弄脏，还是先出去买了两只细密干净的竹筐，这才将干净的毛线拿出来放在竹筐里。

跟毛线一起被拿出来的，还有崭新的毛衣针。

而沈文玉，在看到毛线的时候，就已经惊讶不已：“这毛线也太漂亮了吧，我以为是别的色，心想黑的灰的，稍微脏一点都不容易被看见，这……这颜色真的好容易弄脏。”

“所以我才要买新竹筐，”唐园手里还拿着一个竹筐，正将上面细小的竹刺扯掉，见沈文玉犹豫，她立即加码，“沈姐，你再这样，我要给你扣钱了。”

“这怎么行？”沈文玉立即反问。

“那我应该给你降一点，脏了扣五毛，”唐园故意开口，“一件五毛，好多钱呢。”

“得了，你又不会亏本，”沈文玉反应过来，她知道唐园既然敢接这个生意，肯定不会亏着自己，这样一想，她瞬间没有心负担，“我接了，这活我不干谁干！”

“那我两天后再来，”唐园把手里的竹筐递给她，“其实沈姐不用担心，虽然废品站也有脏兮兮的东西，但沈姐又不需要接手，本来也不会弄脏自己，手上没有脏污，又怎么会弄脏毛衣？”

这也是她先来找沈文玉的原因，钱婶虽然也是织毛衣的熟手，但她在锅炉房做事，多多少少会接触到煤灰，很容易弄脏毛衣。

这毛衣织出来是要拿去卖的，不是她自己穿，质量和品质肯定要保证好。

“那你过两天来，我一定给你织好，”沈文玉拍了拍竹筐，心里还是激动，“接下来真的还能有？”

唐园与她对视，笑着点了头。

之后两天时间，唐园没有特地过来看，每天除了卖鸡蛋，就是留在市场里跟人家聊天，练习自己的语言。

可能是因为有记忆在，她学起粤语来并不慢，虽然还不能更人熟练交流，但基础的对话基本没问题。

不过粤语要好，光是学语言还不够，还得学文字，好在粤语的文字大多都能跟繁体字划等号，没有给予她新学一门文字的难度。

两天后，她准时来到废品站。

看到她的时候，沈文玉第一时间站了起来：“你可算是来了，我等你大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