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没两分钟就发泄得满头大汗的白珊珊一下停下来,毫无淑女形象地朝草地上仰面一倒,抬头望着天。
她这会儿心里很奇异的对周宇宁已经不全然是愤怒了,甚至随着情绪发泄出去,愤怒的部分在猛烈减退,尤其当脑子里不断闪回周宇宁那会儿隔着电话跟她姨对峙的片段!
那会儿她听得云里雾里现在当然全捋顺明白了,现在再闪回那个片段心里就一个感觉——真特么的飒!
周宇宁当时跟她姨对峙的样子,跟她姨你来我往言语交锋的样子,都被她姨羞辱警告了还毫无退缩,那无所畏惧毫不相让的气场气魄,太特么的飒了!
整个儿像谈判现场,纵横斡旋、速速归还我方人质的赶脚!
估计她姨都没想到,除了她哥,这世上还有第二个敢那么跟她说话的兔崽子!
她当时都被周宇宁震住了。
现在想想,换做是她,她有那个勇气敢为了她哥跟她姨那样对峙抗争吗?
她想她是不太敢的,她姨气场太强了,她从小到大慑于她姨淫威已久,只要她姨一个眼风扫过来,她立马就怂。
这也是她当初表白都没敢表白、试都没敢试,就乖乖接受她妈一切安排,乖乖卷包滚蛋的一个非常关键的原因啊。
她明知不可为,明知不可抗,所以她权衡利弊后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最安全无害的选择。
可今天她被周宇宁震住了。
那个一贯见谁都笑软绵绵的怂蛋、那个好像永远没脾气的老好人,他非但迎难而上,他还正面硬刚毫不退让!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浑身上下都冒着不懂得审时度势的傻气,这大概才是真正的勇士吧。
糟糕!白珊珊一个鲤鱼打挺起来,火速朝楼里冲——屋里可还有个豺狼呢,这个不懂审时度势的硬刚傻瓜啊,没她罩着怎么行!
白珊珊冲回楼上一看屋里情形,登时心头火起。
周宇宁在那儿收拾东西,她哥三叔就在那儿一眼不错地盯着,好像现在房子已经是他的了,生怕周宇宁多拿走一针一线!
“三叔,您还真让他搬出去啊!”她压着火气跟人好声好气地商量,“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这么急着撵他出去啊,他出去住哪儿啊!”
“他又不是没有家,”班长三叔一哂,“不就是远点儿吗,一个小小子还怕远啊,回家住呗。”
“他不能回家住!”白珊珊急道,“他哥是个暴力狂,动不动就动手打他,他住不了家里,才来我哥这儿住的啊,你现在撵他回家住,不就是在赶羊入虎口吗!”
“哪有那么夸张,你们小孩儿说话就是夸张!亲兄弟哪有不打架的,打架也是亲兄弟,让你说的他家还成虎狼窝了呢。”
“您不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不只他哥是暴力狂,他爸也是暴力狂,”白珊珊一把拦住周宇宁收拾东西的手,“他不能住回家里!就让他继续住这儿呗,跟从前一样按月交房租嘛!”
“你姨都说了让他即刻搬出去,多呆一天都不行!”班长三叔不耐烦地一皱眉,“你这小丫头片子还跟我在这儿磨叽啥!”
“你姨对你也算好了,你咋不替你姨想想,他个白眼狼拐着你哥干出这样丢人现眼伤风败俗的烂事儿!”
班长三叔一双三白眼毫不客气地朝周宇宁脸上一刮,“同性恋啊,传出去毁你哥一辈子啊,你姨想剁了他的心都有了,还能让他继续赖在这儿住?你想什么呢!”
再住下去,连房子都脏了!
“你要坚持让他住,那你打电话跟你姨说?”
一句话,当即让白珊珊哑了火。
呵,她有胆子打电话跟她姨说吗!
白珊珊气得直磨牙,这是明知道她不敢,故意拿话堵她呢!
“不用再说了,”周宇宁朝白珊珊摇头,对班长三叔道,“我即刻就搬,东西收拾完就走。”
“哎呀你搬什么搬啊!”白珊珊气得跳脚,“你搬了住哪儿去啊!”
“放心,有地儿住,”周宇宁冲她安抚地一点头,“我去申请学校宿舍。”
“学校宿舍是那么好申请的吗?你说申请马上就能申请到啊!”
白珊珊被他气得要死,直接让他闭嘴,“你别说话了!”
扭头又跟班长三叔打商量,“不让住,多宽限两天总行吧?好歹等他申请到宿舍啊,总不能让人出去睡大马路吧!”
“我姨说是我姨说,您多宽限他两天好不好,等他找到住的地儿就搬,不告诉我姨,我姨不会知道的。”
这下班长三叔来火了,立马一瞪眼:“你是听不懂人话吗?你姨让他即刻搬就必须得即刻搬!甭跟我磨叽!没地儿住他就睡大马路去!”
班长三叔一抬脚,咣当踹翻一个椅子,吓得白珊珊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