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出生便没有母亲,也没有感受过母亲是何种滋味,虽然爹爹待她已经足够好,可以说是又当爹又当娘,但还是有区别的。
二婶蒋氏的存在便时常让云桑感受到丝丝缕缕的、来自母亲的感觉。
尤其是当看二婶与妹妹文瑛相处时,那种独属于母女间的亲昵,总让年纪幼小的她十分羡慕。
二婶平素待她也很好,总是那样温柔和善,少不更事时,她觉得母亲的感觉大抵就是这般了。
若不是坠崖前那一眼,可能她永远都不会怀疑到二婶头上。
掩饰住复杂的心绪,云桑装出陌生又好奇的模样,生涩地喊人。
“见过二婶,妹妹。”
蒋氏看着眼前少女陌生的情态,像以前一样堆着笑道:“可算是回来了,大小姐这一趟委实凶险,好在洪福齐天,日后一定诸事如意。”
爹爹说他并未将自己遭遇刺杀的事情告知二叔一家,家中仆从更是只以为她只是晚归,但二婶却说出了凶险二字,怕是心神不稳下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说漏了嘴。
若是有擅长断案的刑部或者大理寺官员在此,怕是都能品出些味道来。
云桑也不急着点破,毕竟捉人要拿赃,自己一人所言就算爹爹信服又怎样,必须证据确凿才行。
蒋氏又装模做样地关切了几句,云桑始终表现出适当的陌生和努力对她们的亲近,蒋氏没看出什么毛病来,就要带女儿回去。
“不如让妹妹留下来同我一道说说话吧,爹爹和照云都说我先前和妹妹关系很好,就算不能恢复记忆,说说话也能熟悉熟悉。”
蒋氏不想留自己这个心性不够稳重的女儿在这,但云桑这一番话又叫人没法拒绝,看向少女那双纯澈欢喜的双眸,蒋氏强行让自己心安定些。
“是二婶考虑不周了,确实应该让你妹妹留下与你说说话,文瑛,你在这好好陪你姐姐说话,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蒋氏来不及反应也没机会反应,今日是个好机会,她得想想办法抹去那一道道罪恶的痕迹。
不仅是自己弟弟那边,还有那些被她收买去马车上做手脚的人。
踏出明静院,蒋氏面上的柔和寸寸碎裂,化作漠然。
看着愣愣站在面前的傅文瑛,云桑佯装出腼腆与羞涩,将软榻让出一半,对着傅文瑛友善地招手道:“快过来坐啊妹妹~”
正值芳华的少女本就生着一副与明月争辉的美丽容颜,此刻又这样对她灿烂笑着,这一下让傅文瑛回到了过去。
她心房松懈了些,没有那么紧张了。
反正姐姐现在丢了记忆什么都记不起来,而且、而且那事她根本就没插手,她是清白的。
对,她是清白的,母亲行凶时她都不知道的,不能怪她。
反复这样安慰了自己几遍,傅文瑛终于心安理得地坐在了姐姐身边,目光近距离落在那张鲜妍如花的面颊上,心又是跟着一怔。
流
落在外的几个月不仅没让姐姐损耗半分,甚至容色更甚从前了。
“姐姐似乎比先前丰盈了些。”
心里这样想着,傅文瑛一时嘴快便说了出来。
云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没忍住笑了一下。
江见这人虽糙,但待她可一点都不糙,虽然也不能像家中这样精细,但几乎没受什么苦,在吃食上更是上心,不仅变着花样地吃,顿顿还吃得不少,长肉再寻常不过了。
“应该是,外面有很多好吃的,一不小心吃多了。”
少女浅浅地笑着,好似真的是在外面散心,看了许多美丽的风景,吃了许多美食,而不是遭遇了惨烈的刺杀,九死一生回来的。
想到这儿,傅文瑛情绪有些波动,被云桑捕捉到,眸光闪烁问道:“爹爹和照云都说咱们姐妹两以往关系甚好,为何妹妹看起来总有些生疏?”
傅文瑛本就不算平和的内心又是一乱,呼吸一滞。
“怎会,姐姐看错了,我只是见姐姐平安归来太高兴了。”
云桑含笑地看着莫名惊惶的傅文瑛,心中有了些数。
想来那事妹妹也是知道的,就是不知是二婶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又或者她有没有沾手?
云桑自认从小到大待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还是不错的,对二婶也是敬爱有加,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让她们如此这般痛下杀手。
她到底挨着她们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