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有许许多多徒子徒孙,他们不像我,他们从不敢惹你生气,也不会忤逆你……”
不,别再说了傅鸣玉,别再说了……
“或许你还会有可爱的孩子,和一位温柔的夫人……”
才不会啊,笨蛋,你在说什么……
洛与书感觉一双手温柔地捧起自己的面庞,滚烫的泪滴落在自己脸上,和那泪一起落下来的,还有……一个羽毛般轻盈的吻。
“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我一定要告诉你……”
傅潭说语气坚定,一字一句。
“我很久之前,就喜欢你。”
“轰——”仿佛有什么自洛与书脑海里炸开,饶是一向沉静的他,此时也被炸了个头晕目眩,头昏脑涨。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傅鸣玉甘愿赴死,所以这一大堆,字字皆是真心。
洛与书胸口闷痛,可是他为什么要趁他昏迷,趁他听不见,才告诉他呢?
他的真心,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洛与书用尽全部力气,试图抬起手,拉住傅潭说的手臂,告诉他,不要走,不要去……
可是,一切都是那么无力,他留不住,动不了,此时他最清醒却最没用的,就是他的意识。
傅鸣玉还是走了。
他那懦弱的废物小师叔,居然要站在他身前,勇敢地保护他了。
晶莹温热的液体自眼角缓缓滑落,傅鸣玉急匆匆往外走,炸掉壁洞,掩埋法器,完全没有注意,深度昏迷的洛与书,缓缓动了动指尖。
而后,意识模糊,坠入无底深渊。
第116章那位鬼姬,真的留有子……
阳光爬上床沿,一只洁白无瑕的手静静搭在床边,指尖微微颤抖。他皮肤本就白皙,在日光照耀下莹润着光泽,半透明似的。
前来送药的弟子刚放下碗,抬眸便与床上一双琉璃般明净的眼眸对上,他猛地倒退两步,不小心带翻了药碗,泼洒一地黑褐色的液体。
“大师兄……大师兄?!”
他嘴瓢地快要说不出话来,他兴奋地奔出门去:“大师兄醒了!大师兄醒了!”
洛与书缓缓眨着眼睛,许是昏睡太久,他视线还有些迷茫。这个梦太过漫长,长得他都快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傅潭说,对,傅潭说呢?
他艰难以手臂支撑起身体,从床上爬起来,环顾四周,是熟悉的重安宫。而记忆的最后,是远在千里迢迢之外的辛山,他竭尽全力斩杀一只蜘蛛,而后陷入了昏迷。
他回来了?傅潭说呢?
当归当梧刚冲进门,便见大师兄已经下了床,乌发垂下几缕,衬着苍白脸色,他丝毫没有注意震惊在原地的两位弟子,推门而出,直接去了隔壁傅潭说寝殿。
绯夜仙君正在这里守着。
傅潭说静静躺在绯夜仙君为他特意准备的玉床上,玉床晶莹剔透,泛着温润的光泽。这是灵玉打造的,仅仅是躺在上面,便能得到源源不断的灵力滋养。
旁人有一块灵玉傍身已是裨益无穷,绯夜仙君不知从哪直接找了这么一张大床回来,足以瞧出对傅潭说的看重。
而傅潭说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双眼闭着,安安静静躺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伤痕,一双手缠满了白色绷带,和洛与书比起来,他外伤严重,此时他一动不动,像个破碎的玩偶。
上一次他这般毫无生气,还是许多年许多年之前,他自钟灵山重伤那一次,经脉具碎,绯夜仙君以上好的灵药灵丹,养了他许久许久,才堪堪将人养回来。
洛与书胸口酸涩,那一次,是因为他的疏忽,不曾想这一次,竟还是因为他没护住。
潺宿,澹台无寂,多巧,傅潭说两次重伤,皆是因为屠罗刹的这两大护法。
他缓缓走近玉床,双眸泛红,却是先下跪与绯夜仙君请罪:“弟子未护好师叔,请师尊责罚。”
“快起来,你才刚醒,跪着做什么。”爱徒伤势也不轻,绯夜仙君怎能怪罪,将人扶起,微微一声叹息,“本座不怪你,你们二人昏睡这么多天,当日之事现在也不甚明了,本座问你,辛山坍塌之事,你还记得多少?”
洛与书缓缓摇了摇头:“弟子并不知辛山坍塌之事,在此之前,弟子便已经体力不支昏迷过去,此后的事,便全无印象。”
“你可知,辛山坍塌之时,是鸣玉的法器护住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