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低声音劝荒婪:“你先回去休息吧,蛊奴怕你怕得要死,你在这里,她安静不了。”这些话不能让小贞夫妇听到,要是让他们知道他们路上救回来的“恩人”是个可以毫不犹豫斩人双手,割人舌头的“恶人”,该多可怕啊。我转头吩咐冬羽:“冬羽,扶陆公子进去。”荒婪眼见着蛊奴不会对我产生威胁,也就随了我的话,任由冬羽搀扶着回了房间去。荒婪前脚走了,估计蛊奴没听到动静,还是把头埋在柴堆里,浑身瑟瑟发抖。我大着胆子走进柴房,慢慢靠近她,小贞想阻止我,被我摆手拒绝了。我伸出手去,抚上姑娘凌乱的长发,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没事了,他已经走了,他不会再伤害你了。”蛊奴果然不是完全疯癫状态,听到我这么说,怯生生地露出一只眼睛,往门外看了一眼,这才完全把脑袋从柴堆里抬起来,可是脸上的皮肤又被干柴划出了一些细密的伤口。小贞叫猎户大哥拿来了金疮药,给蛊奴脸上的伤口涂了些药,蛊奴也没再激动,只是小贞给她擦药的时候,一双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我,看得我以为我脸上沾了饭粒。把蛊奴收拾好以后,外面传来了一慢三快的打更声音。安抚蛊奴睡下后,小贞也累的够呛,还抽空关心我:“三更了,姑娘,你也歇下吧,想必今日你也累极了。”今天,我确实累极了……。“陆公子屋里的茶壶被我不小心摔碎了,我想重新添壶热水。”小贞立刻就叫了猎户大哥去厨房烧了两壶开水送到荒婪那屋,又备了好些点心给他充饥。看到荒婪目前的状态还算好,我眼皮也实在抬不起来了,干脆就到小贞安排的房间睡下了,今天的状态属于是沾床就晕。太师府的高床软枕睡惯了,换个地方竟然有点认床,凌晨才睡下的我,睡醒时天才蒙蒙亮。农户家都起得很早,我穿戴好衣服时,院子里已经有了许多动静。普通老百姓家里没有太师府那么讲究,清洁口腔全靠盐水,洗脸也没有玉肌散,面脂一类的护肤品,我自己带的也留在了马车里,我也不穷讲究,随便洗了洗。洗漱完第一时间冲到堂屋后方的房间去,床上空空如也,没有荒婪的身影。受那么重的伤,跑哪儿去了?围着院子找了一圈,看到冬羽在柴房门口帮忙劈柴,柴房门大开着,门内的蛊奴坐在地上,抱着自己蜷缩的膝盖,直勾勾地盯着冬羽。隔壁的厨房里,穿戴整齐的荒婪正坐在石灶前熟练地往灶门内添着柴火,脸被熊熊的火光映到发红,大概是因为受伤,动作有些迟缓。小贞往厨房中央的桌台上端上一个蒸笼,对我说:“陆公子今日精神好了许多,非要来厨房帮忙,生哥狩猎去了,我一个人拦也拦不住他,姑娘你醒了,就赶紧劝劝吧。”我坐到他身边,接过他手里的干草,塞进灶门。“活干得挺熟练,看来以前没少进厨房。”小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好的劝劝呢……。”他要是听劝,就不是荒婪了。荒婪拨弄了一下火堆:“嗯,会一些。”旋即道:“你的脸色不太好。”我还不服气了:“咱俩谁脸色更差啊,你当你身上那么厚的绷带是用来保暖的?”我这是睡晚了起早了,气色不好,明明他才是病入膏肓的苍白。他还搁这儿犟:“不过皮外伤罢了。”“是,皮外伤还昏迷了好几个时辰,你真当自己是武二郎呢?”荒婪放下烧火棍,有口无心地问了一句:“武二郎是何人?”“一个打虎的英雄,虎就是你们说的大猫,武二郎喝了十八碗酒,还能徒手打死老虎,也没你伤的这么重,可勇猛了。”“你很仰慕他?”这话他问得十分认真。我更认真:“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也是个普通人,也不是什么金刚之躯,受伤了不必逞强,我不是靳若薇,不会心疼你的。”上次在婪音府被砍了那么重一刀,也是一句皮外伤,结果后来躺了好几天,靳若薇也不在,逞强给谁看呢?荒婪的喉咙里挤出了一句干哑的话:“我知道。”我不知道他说的知道是指什么。这时,厨房门口,冬羽劈完了柴火,摸着自己的后背往里走,边走边说:“大小姐,柴房那位那姑娘盯得奴才后背发麻。”我噗嗤一笑:“生人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是我我也盯着你,也可能是看你长的眉清目秀,单纯地想多看几眼。”小贞盛好了几碗粥,放进托盘里,也笑道:“冬羽张口闭口自称奴才,又总是称呼姑娘你为大小姐,奴家冒昧,姑娘贵姓,不知是哪家的大小姐。”“大小姐是……。”冬羽正准备自报家门,被我开口打断:“小贞姐,我姓沈,家里小门小户,不值一提,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冬羽识趣地不再开口,另外一个知情人荒婪也没有对我的回答发出异议。小贞的目光在我和荒婪中间游走,在蒸笼升起的水汽中,神色无比暧昧:“那沈姑娘和陆公子……。”“我们什么也不是。”小贞的表情像极了我磕cp的样子,我“豁”地站起来,慌忙解释。小贞却了然于胸地点点头:“我也是过来人,都明白的。”然后端着一托盘的粥往内堂方向去了。她明白什么啊?冬羽也点头:“嗯,大小姐,奴才也明白的。”说完也端着两盘面点,跑去了内堂。你又明白什么啊?我的目光追随着小贞和冬羽,可他们谁都没再回到厨房,这么一瞬,就只剩下我和荒婪两个人了。荒婪的声音更虚弱了,他的双眼盯着火光,却是在对我说话:“这么急着,咳咳!和我划清界限吗?”我急到跳脚:“不是,我们是朋友啊,可是他们什么意思你听不出来吗?他们那是看好朋友应该有的眼神?”我猜他在咳嗽的时候扯动了伤口,因为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些。:()如果没有穿越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