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沉仰头看着头顶的冷光吊灯,仿佛看到了那夜大雪纷飞,陆时危把他从雪地里带回家的场景。
他嘴里又呢喃了一遍,“三叔,我想去看看您……”
但这很不现实。
陆铭沉即使喝醉了也深知,如果三叔此刻能说话,他一定不会同意的。
因为目前自己作为陆氏集团的代掌权人,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根本无法离开。
何况三叔出车祸这事,目前封锁了消息,除了徐政和自己没人知道。
所以他根本没法在海外项目一切稳定的情况下无由出国,只能在公司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保持一贯的行事作风,不让董事们察觉出端倪。
越是这样,他就越累。
越累,就越想逃避。
其实他根本就不想代集团事务,压根就不想要这陆氏集团,将来也不想做什么掌权人!
只是三叔在他身上寄予厚望,他不想让三叔失望而已。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每天这样和三叔一起工作挺好的。虽然三叔生性淡漠,但起码能让他感受到亲情和责任。
比起做这万人之上的掌权人,他更愿意做陆时危的左膀右臂,为他排忧解难,一如这些年度过的每一天。
“叮铃铃——”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陆铭沉无精打采地拿起屏幕,是徐政。
他连忙搓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些,然后滑开接听键,“徐秘书,三叔怎么样了?醒了吗?”
他声音又哑又颤抖。
“没有。”徐政的声音也很沙哑,但情绪明显比陆铭沉稳定许多,“小陆总,陆总出国前给您留了一句话,让我在必要的时候转达给您。我认为现在就是必要之时。”
“什么话?”陆铭沉急切道。
“——保持冷静,保护自己,别相信任何人。”
挂断电话后,陆铭沉没再喝酒,独自在酒窖坐了很久才出来。
深夜冷月高悬,凉风吹得他整个人清醒了些。
可他仍旧不想回到房间一个人待着,便走进了那条种满法国梧桐的林荫道。
自苏临溪搬进别墅后,阴差阳错地,他还一次都没去过他住的小屋。
明天一早他又会去公司,短期内不会回别墅了。
去看看他吧。
陆铭沉偏偏倒倒地穿过林荫道,从道路尽头出来,就看到了暖光莹莹的温室花房种满了丽格海棠。
看着这大片的红,陆铭沉突然来了火气。
他讨厌红色。
但当初温怀意给苏临溪弄这个花房是跟他报备过的,也是自己允准的。
只是他不知道种的是丽格海棠,而温怀意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毕竟他从没跟温怀意说过他不喜欢红色。
如果温怀意知道,以他的温柔贴心,一定不会这么做。
这样一想,陆铭沉的火又消了。
无视这一片红,继续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越接近目的地,夜色越黑,路灯也没有了。
借着月色,陆铭沉看不太清。
但他记得杂物房就是在这个方位,他一路往前走,最后在一片绿叶植物前停住。
这种的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