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轻飘飘的反问,却让史北鲲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寒意,立马噤声。
草坪上晨雾渐散,太阳的暖意开始爬上肩头,江津屿陪史北鲲打完最后几球,迈步朝休息室走去。
一路上使出史北鲲浑身解数活跃气氛,江津屿偶尔应一声,任由他天南海北地扯。
推开休息室的门,晨光满屋,窗外红杉的影子被阳光拖得很长,透着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史北鲲坐在单人沙发里,晃着手中的矿泉水瓶,眼睛却悄悄瞟向对面安静喝茶的江津屿。
几次张嘴,他都欲言又止。
江津屿像是看不见他那副蠢蠢欲动的样子,茶盏搁在茶托上,声音细微,但干脆利落。
终于,史北鲲忍不住了。
“听说你上周和高凌鸥在美国见面了……”
江津屿眼都未抬,“我去美国是谈项目,遇见她纯属巧合。”
“我知道你对她没意思,但她这次给你的签名球你即使不喜欢,也别丢的这么明显嘛。”
史北鲲捏捏手里的矿泉水瓶,硬着头皮继续,“唉,我不是替她说话啊,就是觉得你这样……挺不给面子的。”
“什么东西?”
史北鲲早就料到他贵人多忘事,掏出手机点开二手交易平台,“给,你自己看。今早整个圈子里都传遍了。”
江津屿接过手机,目光落在屏幕上。照片拍得颇为用心,球身干净光滑,签名龙飞凤舞。
球上的字母缩写,独特的烫金设计,确实是他的。
“东西是我的没错,”江津屿随手把手机放回桌上,“然后呢?”
“然后?”史北鲲瞪着眼睛,“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东西送出去,是她的事;我要丢,也是我的自由。”
江津屿抬眼,语气不疾不徐,“你特地提醒我,是想让我捡回去?”
史北鲲讪讪一笑:“你也知道我和高凌鸥从小一起长大,她这人自尊心极高,面子薄得很……这事儿现在整个圈子都传开了,说她热脸贴了冷屁股,丢人丢到家了。”
休息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窗外阳光透过树影洒进来,光影斑驳在江津屿的眉眼间,他随手捻起一颗花生放进嘴里,表情随意。
“算了,看在你这么卖力替她求情的份上。”他终于开口,“我让人联系一下这个人。”
史北鲲顿时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谢了老江,不愧是咱们兄弟情深!”
江津屿睨了他一眼,“你这么上心,倒让我好奇,你为她求情,到底藏了几分私心?”
史北鲲一怔,抬手捏了捏鼻梁,掩饰住眼底的一丝不自在,故作轻松道,“怎么可能?你知道我什么都无所谓的。”
江津屿没再追问,懒得拆穿。
终于劝动了这尊大佛,史北鲲如释重负,“我去趟洗手间,一会再聊。这事我记你一个大人情!”
他前脚刚出门,落在桌子上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江津屿看了眼屏幕上“总裁办”的来电显示,随手接起。
“哪位?”
那声线似屋檐上的冰雪初融,清冷中带着若有似无的锋芒。
电话那头苏却微微一愣,总觉得这个声线有些熟悉。但她很快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切换至专业模式,“史总您好,我是京大校友办公室的苏却。”
苏却握着手机,语调平稳流畅,自信满满地陈述着活动背景和校友采访的重要意义。江津屿半靠在沙发上,食指轻点着桌面,眼底带着一丝兴味。
这个声音有趣,不卑不亢,说起话来倒是很有分寸。
只是略显稚嫩,虽然努力装成专业人士,但仔细一听,就能猜到还是个学生。
“听上去还挺有意思。”他淡淡开口,语气里带着若有似无的试探,“不过你刚才提到校友峰会,我记得之前你们也办过一次。那次活动上我发表了什么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