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稚一身的长袍褂子,回家后便恨不得打个赤膊,这会儿刚解开脖颈处的几颗扣子,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皮肤上便不知何时已经爬起了一片的红疹。
他随意抓了抓,懒散的躺在大姐对面的长条贵妃榻上,一只腿搭在沙发上,另一条腿落在地上,露出的笑容却是迷人至极的。
他道:“那好极了。”
“还有个好消息,你的歌厅已经开始重新装修了,我找了父亲当年认识的朋友,给了个好价钱,同意我们先付一半的款,另外几处当初被父亲兄弟们抢走的地盘也都被买断了,今天上午我和你二哥跟着陆开疆去谈好了价,说是七日后拿钱。”
“好事呀。”小夏依旧是笑。
“你别老是嬉皮笑脸的,你的事情呢?”大姐放下手里一直在织的毛衣,一边说话,一边皱了皱眉,好似是发现自己织出来的袖子长短不一了。
夏稚连忙正襟危坐:“我什么事情?”
“你和陆开疆的事情。”夏嘉禾白了小弟一眼。
夏稚:“大姐你明明看得见我现在忙的和什么似的,哪里还有心思去做别的有的没的?”
“看见是一回事,但实际上呢?”夏嘉禾叹了口气,说,“我看陆家最近很不太平,今日报纸上不是还报道了说陆家和纪家联姻恐怕不成的消息?对了,门口我还看见有一堆不知道哪里送来的礼物,每天三样,都是花花草草要不就是国外书籍,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夏稚知道这个,反正不是陆哥送的,陆哥要送他东西也不至于这个时候,更不可能是他刚刚认识的王记者了,那么他揣测只有无聊的纪家公子还在惦记他这边。
“我已经让门房的以后不要收了,本来也是来路不明的东西。”小夏简短道。
夏嘉禾看小弟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到底是又皱了皱眉,她怀疑小弟这是果然又开始三心二意了,刚和陆开疆分掉没多久,就又有了新欢,恐怕还打得火热,这要是让陆开疆知道了,恐怕不大好。
可身为长姐,夏嘉禾不觉得小弟这样随心所欲的生活有什么不对,只是害怕小弟受伤。
陆开疆那人,自小看着便是有大主意,不会任由自己利益受损的孩子。
如今多年不曾相处,再见面的时候,又表现得无比绅士,就连这几日小乖像是跟陆开疆渐渐疏远,陆开疆都瞧不出任何情绪上的不对劲,这难道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可怕?
怎么着小乖也该等个一年半载再这样大张旗鼓的谈恋爱吧。
夏嘉禾这番话到底是没有说出口,门口就传来了夏家老二回来时絮絮叨叨的声音。
老二今日打扮得格外考究,一身的深蓝色西装,胸前还插着一只新鲜的白玫瑰,他是去参加的葬礼回来的,回来看见大姐和小弟在小茶厅说话,人还没走过去呢,他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巨大秘密的小孩,忍不住先开口说道:“要打仗了!我们还整什么生意啊,赶紧跑路吧!”
“你唧唧哇哇的说什么呢?”大姐看二弟这副模样就叹息。
夏定琨坐在大姐沙发的扶手上,一本正经的对着小弟道:“是今日大使馆给的消息,说是静园那位连夜跑东北去了!肯定马上到处又要乱起来,咱们这边距离东北远是远,可说到底也不安全啊,我看不少人都开始商量着要跑去国外。”
“哪里就值得这样大惊小怪?”夏稚一向不认为日本鬼子能够打到这里来,他们凭什么?那静园那位难道当真就没脑子一样,任由鬼子欺负国人?
再来,前线的战士那么多,哪里就会输?
他们捐款都捐了几十万了,前段时间郊区的那位严旅长瞅着很有本事,手下又那么多的资源,怎么就不留下来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