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卿月大袖一摆,清冷无波的声音响起,将云之巅几近凝固的气场敲出一条缝。
“昆仑法宗内务,不敢烦劳不弃山费心。”
两个同样强大的气场如同实质,脸殿外云空中都隐隐呈现出巨大的一柄利剑、一支朱笔,两相对峙,竟压出了风雨之意。
到底是在昆仑,金霞真人收了气场,拂袖而起。
“问天君,”金霞站着低头,看向问天剑尊冰冷无波的脸,声中流出一分悲意,“昆仑的事,我确无权置喙,只是实在不忍天纵之才不明不白地陨逝,那于修真界而言,都是损失。”
商卿月冷然:“心术不正,劣骨难除,算不得损失。”
金霞真人闭了闭眼。
“我师尊他老人家曾说,目犹不可信,心犹不足恃*。即使以你我的境界,所见所思也并非全无谬处,所言所行却可将日月倾覆,只怕一时之失,悔之晚矣。”
言罢,并不再管商卿月的表情,带着两个犹自愤愤不平的童子,转身离去。
问天剑尊眉心轻轻蹙起,金霞的话就像一根刺,在他冰雪无瑕的灵台上戳出幽深的小孔。
后悔?
深厚的法力蒸腾而起,微小的破绽被轻而易举地抹去,剑尊眼底再次冰封起天衣无缝的霜雪。
剑之一道,刚直如劲松修竹,一往无前,从不后悔。
出得殿门,远眺雪山流云,金霞真人一声长叹。
清来拧着眉,惴惴地问:“师尊,小师兄的事,您当真不管了吗?”
清风一拍他背:“怎么可能,师尊都垂涎……不是,师尊是那样的人吗!”
清来被逗得笑了一下,眉头还是解不开。
“昆仑的人好怪,像是对小师兄的事讳莫如深……近年也没听说哪位大宗门的青年才俊入魔啊。”
清风冷笑:“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当年你从乾坤伞的幻境出来,还有好些日子深信我是‘幕后黑手’呢,甚至找了不少证据去禀告师尊。人一旦相信了什么,便觉得看到什么都是佐证自己想法的证据,自欺欺人罢了。”
清来脸一红,讷讷道:“当年对不住……”
清风笑嘻嘻:“嗐,那有什么,从旁看着也怪有趣。”
金霞真人听着两个弟子笑闹,目光却忡忡放向远方。
他想要找到那个惊鸿一面的小道友……连清风清来都不知道的是,并不仅仅因为收服混元乾坤伞时的一见之缘。
更重要的是,从那小友身上,似乎隐隐能觉出师尊所说的,“那个人”的气息……
只是,李清鹤咬死了不肯吐露那人的身份,商卿月也没半点松口的意思,寻人的事,一时又陷入了僵局。
就是此时。毫无预兆地,他们脚下的大地突然间震颤起来,经年不变的雪山像被不可抗拒的伟力摇撼,冲天的警钟轰然长鸣,无数身影在冰雪间御空而起,都遥遥望向主峰的方向。
清风险些跌倒,金霞真人身边空气漾起幽微的波纹,只一眨眼的功夫,商卿月与李安世都站在了云之巅前。
三位当世顶尖的尊者面色,都极凝重。
“是大轮明王阵。”李安世惊怒失色,简直要失了尊者的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