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枕头的时候,沈今延发现,妹妹的枕头底下是早上被褚秀荣没收走的那个红包,以给他存大学资金的名义。
多年以后。
褚秀荣故技重施,背叛他收下鲁丽的支票,他依旧是在枕头底下发现的。
支票的真身仿佛就是多年前的红包,好比同一颗子弹,穿梭经年,两次都正中他的眉心。
杀人也敌不过这样的诛心-
高以围把沈莹绑起来,绑得很紧,被绑的人肯定很不舒服,五花大绑像捆犯人,但却有神奇的安定效果。
沈莹被绑后老实多了,直接被高以围扛着离开,直接塞进车里往精神病院送。
沈莹需要治疗。
她是个实打实的精神病,这不是骂人,是陈诉事实。
风还在吹,冷得刺人。
白荔的手上还拿着毛巾,她抬手,把毛巾覆在男人还在流血的后脑上:“我们去医院吧?”
沈今延没作声,抬手按住毛巾,用眼神示意他可以自己来。
不远处。
一直静观全过程的白枝,眼睛红红的,她有点哽咽地开口:“沈莹说错了。”
沈今延抬眸望过去。
“她说我姐姐不爱你,她真的错了。”白枝的眼泪滚落出来,“姐姐很爱你,爱到愿意和鲁丽断绝母女关系,七年了,她没有回过头。”
“……”
空气静了,唯有风声还在继续。
风声似乎把所有的往事都吹回原处。
沈今延的表情肃穆沉冷,他抿着薄唇,一言不发。两秒过后,他回过头,眸光紧迫而暗沉,死死盯着白荔:“她说的是真的?”
白荔长了长唇,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她才发现。
这么多年再苦再累再委屈都没有击垮她,但此时此刻,P。M。獨。傢。癥。蠡面对沈今延细究的眸光,她竟然有种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
大学放假的她无家可归,学校宿舍关闭,她就进厂,那种包吃包住的流水线,暑假三个月干下来,人瘦了整整两圈,原本细嫩的手指全部磨出老茧,掉了好多次皮,又红又痒。
晚上睡在十六人间的通铺。
在鼾声、磨牙声、梦话声里,她翻过身,盯着脏兮兮的墙壁,墙壁上有很多字迹,都是以前住在这里的人写的,有emo的网络句子,有减肥的记录,也有许多脏话。
她盯了会儿,也翻出笔来往上面写了三句。
——今延,你过得还好吗?
——我有点儿想你。
——但是只有一点点哦。
时间匆匆而过,那三行字或许早就被别人抹去,又或者那间宿舍早就翻新,被粉饰得一片雪白。
此时此刻,白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眼泪被她强行逼退,但她还是一言不发,只沉默着。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沈今延握住她的手腕,再次逼问,拿出不要到答案就决不罢休的架势。
最终。
白荔还是没抬头,只很轻地说:“今延,我不后悔。”
至此。
沈今延彻底明白,的确是真的。
竟然是真的。
白荔为了他和鲁丽决裂,七年都没回过一次家,而他竟然对此一无所知,始终对她怀恨在心。
沈今延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为什么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