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怪奴婢嘛……”轻莺不服气。
二人就这么互相凝视彼此,周围寂静无声。
初冬的风微微冷,庭院落叶从地面刮起来,再荡荡悠悠滚远。
有点凉,轻莺缩缩脑袋,顺势埋进了裴少疏的怀里,他推开她的脑袋,无情道:“答应你的亲过了,下去。”
怎么刚亲完就翻脸。
就好像天边的月亮刚落下一点,转眼又变得清冷孤寒,高挂回九天。
如此收放自如,令人钦佩。
轻莺腹诽不已,面上还要乖乖站起身,目光瞥见空荡的药碗,连忙低下头去收拾。
“穿的太过单薄,回去加一件厚衣裳。”裴少疏盯着少女身上的秋装,布料厚度明显不足以抵挡风寒。
轻莺稍显局促,犹豫片刻:“可是奴婢还没买冬日的衣裳……不在相府没人发月钱。”
她孤零零来到相府,什么行囊都没有,在仁雅堂那些年哪里分什么春夏秋冬,有件衣裳穿就不错了,有时候为了跳舞好看,还要逼她们在冬日穿最单薄的夏衫。
去年的冬日,她好像是把几件破破烂烂的春衫夏裙叠在一起将就穿的,勉强挨过寒冬。
来到相府以后有统一的婢女服饰,一年四季每个季节分别有两套,可谓奢侈至极。
眼下不在相府,自然没衣裳穿。
“是我大意疏忽。”
裴少疏站起身,回到自己的寝屋,翻出一件兔绒的短毛雪白斗篷,披在轻莺的身上,斗篷有些长,几乎拖地,轻莺小小一团窝在斗篷里尤为可爱。
“去找个裁缝改一下尺寸,你先穿着这件,明日上街去买冬衣,我让无铭给你发月钱。”
轻莺拢了拢毛绒绒的斗篷,身上暖洋洋的,美滋滋点头:“就知道大人最好了。”
她家裴相考虑永远那么周到。
“天色已晚,回去吧。”
轻莺恋恋不舍,小声嘟囔着:“不能再亲一口嘛?”
裴少疏冷哼一声:“不行,我怕落下病根。”
“…………”
好强的报复心,轻莺鼓起腮帮,抱着斗篷回到自己屋子。
……
翌日,轻莺上街买了件青葫芦祥云对襟披袄,襦裙也换成絮棉的布料,穿在身上不会笨重,十分御风保暖。
她还顺带给团儿也捎了两件衣裳,提前把这个月的工钱花的一干二净。
手里唯余一个铜板,路过一家小摊贩时,不由驻足,小贩在卖粽子糖,金黄透亮的糖浆包裹粒粒松子,看得人眼馋。
应该会很甜。
可惜她手里只有一个铜板,小摊贩见小娘子生得闭月羞花,眼睛都看直了,连忙捧上袋粽子糖,操着一口苏州口音笑着说今日打折,一枚铜板也能买。
轻莺惊喜不已,把一枚铜板认真放进他手里,买走了一袋晶莹剔透的粽子糖。
回驿站的路上听到街边百姓围坐在一起闲谈,自从燕必安给她扎针以后,她的耳朵好使不少,隐约听见跟五皇子有关,故而刻意放慢脚步偷听。
“你们听说没有啊,这回上面派下来的钦差可是皇子呦!”
“谁不知道呀,但是五皇子又不受宠,八成就是来走个过场,还能翻了天?”
“可不能这么说,听说私盐贩子下狱一大批,连带官商勾结的官员们也惩治不少,现在其他州的官员们皆人人自危呢,生怕五殿下离开扬州。”
“不都说五皇子身体孱弱,久病在家吗,怎么突然来了江南,手段还过分雷厉风行?”
“皇家的事儿咱们小老百姓上哪儿猜去,哈哈哈哈不过看见那群贪官落马我就畅快!”
“多亏五殿下啊!”
轻莺边走边点头,没想到在他们游山玩水这段时日,五皇子居然整顿了不少贪官污吏,甚至赢得民间不少赞颂和声望。
自从上回五皇子拿出护心丹救裴相,轻莺对他的偏见已经消除,如今听见百姓们夸赞的话语,打心眼里为他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