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莺倏然回神,歉意道:“奴婢鲁莽。”
裴少疏又问:“来此有何要事?”
轻莺殷勤地从怀里掏出墨玉瓶,指着说:“燕太医说这个可以治咬伤,奴婢是想来为大人送药。”
“就为这个?”
“是呀。”
裴少疏顺势坐在桌案前,借着烛光观看手腕上鲜明的牙印,一截白皙手腕上多了一排印记的确打眼儿,由于白日里下口重,一圈均已破皮,隐隐有红血丝从肌肤溢出。
“小狗牙口挺好。”他收敛眉目,风轻云淡道。
见到快要泛肿的伤口,轻莺心里猛得一刺,没有想到咬一口竟会如此严重。
裴相居然还不当回事!
轻莺连忙拧开药瓶,细长的指腹沾住药膏,搁进手心里搓热,遂往对方手腕上涂抹,眉尖蹙着心疼之色,还不忘小声反驳:“奴婢不是小狗……”
裴少疏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在灯下仔细端详,芙蓉花般的面容沁出粉色,眼神拼命闪躲,身子却半分不敢动。
“张嘴。”他淡淡命令。
轻莺倏地抬起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对方,心想裴相不会是喝多了打算酒后乱性吧……也不是不行,反正她最终目的本就是引诱对方,哪怕神智不清晰也没关系……
依裴少疏的性子,酒后荒唐过后必定不会惩戒她,自己若是表现好一点,说不定能让他食髓知味,彻底离不开她。
醉酒是好事。
抱着旖旎的心思,轻莺缓缓启唇,烛光下的唇瓣水润泛起晶莹光泽,阖上双眼,感受到有温度正在靠近——
嘶。
想象中的亲吻没有到来,反而下唇被捏住,露出尖尖的牙齿,她茫然无措睁开眼睛,巴巴瞅着不按常理出牌的裴相。
裴少疏用手指轻敲她的齿尖,声音如霜似雪:“牙齿如此尖锐,还说不是小狗?”
“……”
真的不是小狗!
轻莺窘迫得满脸通红,还好裴相现在醉酒,否则也太难为情了……
她噘起嘴巴,有点气愤:“大人喝醉酒欺负人。”
“没欺负人,”裴少疏单手托腮,好整以暇凝视少女,“欺负小狗。”
轻莺简直想当场汪汪叫。
有些人看着神态清明,实则已经醉昏了头,否则怎会如此强词夺理还无理取闹。
跟醉酒的人是没法讲道理的,轻莺默默告诉自己,眼下是接近丞相最好的机会,过了这村没这店了,毕竟裴相很少喝酒,更别说喝醉。
她得好好把握。
轻莺垂眸继续为他上药,其他先不急,处理伤口要紧。待药膏抹匀,精致的腕子上覆着一层白霜,鬼使神差的,她倾身低头在牙印附近吻了吻。
一触即分,像是晶莹的水珠划过,不留痕迹。
这是轻莺第二次吻到裴相,上回是在醉春坊,浅碰耳垂,这一次是趁着他醉酒,胡作非为。
也不知明日是否会受罚。
二人靠得极近,裴少疏怔了怔,忽而抬起另只手揉揉轻莺的脑袋,动作缓慢轻柔,像是在抚摸什么稀世珍宝,温柔得不像话。
耳畔发出噼里啪啦的炸烛花的动静,蜡油缓缓滴落,暖光勾出如峰眉弓,高挺鼻梁,一片薄唇。
轻莺头一回在他眼中窥见似水般的柔情,好似高山之巅的雪莲悄然绽放,不慎被眷恋温柔的皮囊所蛊惑,忍不住轻声撒娇:“大人,好舒服……”
裴少疏却揉着她的脑袋道:“小狗真乖。”
“…………”
对着狗才会露出如此深情的眼神是吧!
轻莺气结,万万没想到难得可以肆无忌惮贴近裴少疏,对方却不拿她当人,这该怎么亲热?总不能上去像小狗一样舔两口吧!
“小狗会给你上药吗?”她咬牙切齿。